大夫长吁短叹,“这位姑娘,不是我不救,而是这位老爷自己不想活,唉,我只能经尽力而为了。”
“他都是皮肉伤,你呆在这里也没用啊,倒不如带他回去好好开导开导。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大夫摇头说着,转身去了后院。
方箬看着椅子上失魂落魄的苏情堂,心就跟被什么碾压了一样,酸涩难受。
那通缉令上说,有个叫老庄的男人杀了长公主府的下人,还意图谋害长公主的嫡子,若有发现此人的,可赏银千两。
旁人看了那通缉令,只会觉得赏银真多,通缉犯胆子真大。
而苏情堂看到的却是,长公主还有一子。
她和别人有了孩子。
或许是第二个孩子。
他本以为对她最恶毒的报复就是带走她的孩子,让她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之中,就像他一样。
可事实上,痛苦的从来只有他一人。
他带走了她的女儿,转头她又生了一个,而且是如此的怜爱。
那他做的这一切又算什么?
苏情堂病了。病的很严重,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仇恨如跗骨之蛆,让人痛不欲生,可是痛苦至少说明人还活着。
爱和恨支撑着苏情堂一个人走了十五年,可如今现实却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他无法让李执韫爱他,也无法让她恨他。
他的存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师父”方箬哽咽着,滚烫的泪水不断地落在苏情堂的手背上。
苏情堂始终看着头顶帷帐,一言不发。
客栈的掌柜听说这屋里要死人了,在外面嚷嚷着非让方箬把苏情堂送出去,不能让他们客栈染上晦气。
李让在外面守着,惹恼之后将掌柜打了一顿,终于消停了。
屋里面,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唯有裴荧和方箬的啜泣声不断。
“罢了”
苏情堂喃喃道,浑浊饿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他侧眸看向方箬。
她明知道他是在利用她,是他害了她一辈子,可是她还是会为他流泪。
真是个傻子。
“罢了。”苏情堂伸手,抚摸着方箬脸颊上的血痕,声若游丝,“爹不恨了,你不用报仇了”
方箬眼泪模糊了视线,“师父,我还没有名扬京都,我还没给你长脸师父,再给我一点时间,求求你。”
“说了多少遍叫爹”苏情堂埋怨着,反手握紧了方箬的手掌,“别恨我。”
他亏欠了她一辈子,若不是他为了报复李执韫,她本可以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她不必如此辛苦。
是他害了她。
方箬摇头,已经泣不成声,“不恨,若不是师父,我哪会武功,哪会作曲,哪有话剧社师父,我什么都没学好,我需要你帮我,求求你别再丢下我了。”
苏情堂的眼泪沾湿了鬓角,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楚面前的女子。
“原来,你真是锦儿爹爹的锦儿长大了,不吃酸枣糕了”苏情堂牵强的笑了笑,再没了力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