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暮寒才不再发作。
席卿道,“我有话想与你说。”说完,他便径直地走了出去。
晏暮寒皱起了眉,他转头,安抚乔岁,“小姐先睡会,我看看他要与我说什么。”
乔岁道,“你别为难他。”
晏暮寒颔首,“放心,我不会。”
得到他的承诺,乔岁才算彻底安心。
晏暮寒走出去以后,席卿正在院子外头的杨树下等他。
他沉着脸,走了过去。
席卿的目光不忍地看了一眼乔岁所在的屋中,语气却是平静的,“你难道就愿意看着她继续这样痛苦下去么?”
他一贯是个话少的人,极少在人前多说什么,让如果不是这件事严重到让他不吐不快,他是不愿与人交谈的。
尤其是这个男人还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他和公子又是宿敌,他们曾经是对立的关系,他不觉得自己的话对这个人来说会有用。
但是事关小雪,有的话他不能不说。
“与你何干,不过,我知道你,你是南国皇室的后人。”
席卿的目光抖了抖,微微垂下眸,“我不是。”
“是或不是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晏暮寒抬眸看向他,眼中仿佛有两簇火焰烧得极其疯狂,“你们南国擅长用蛊,我手中的那些秘本就出自你们,如果你能告诉我减少伤害的办法,我必有重谢。”
席卿微微皱起了眉,“请你冷静一些。”
“我也不想小雪死,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会救她,可惜南国蛊术不是可以肉白骨活死人的存在,施展起来对术者的伤害极大,伤害如何尚且不提,外伤可以很快治好,但是小雪和公子这样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秘本上的那些蛊术是南国早已失传甚至被当做禁术的,如果你坚持这么做,小雪是可以活着,可是终究会在一次一次的折磨中变成一个活死人一样的存在,靠着药物维持呼吸,日日夜夜的痛,长久以往,小雪还会是小雪吗?相信我,没有一个人愿意那样活,若你真的很在乎她,你又何尝忍心?若那法子管用,公子如何会选择放弃治疗从容赴死?你当真看不出来她现在在承受何种苦楚吗”
他的语气死板又平静,只是眼底也是担忧。
只是,话都说得差不多了,其他的,他也没法再多说。
如果他真的在乎小雪,他会知道该怎么选择的,如果他执意要一条错路走到黑,他一定会阻止。
晏暮寒微微垂眸,目光在颤抖,席卿无意再诛他的心。
“可否允我再进去看看小雪?”
晏暮寒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但是他并没有拒绝,“可以。”
晏暮寒瞧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她,他确实给她用了先前秘本上的蛊术,暗部的人在各处寻来的药引,以及他让他的人,走了一趟南国,寻来了一些只怕席卿手里都没有的东西。
这些确实可以暂时留住她的性命,但是副作用极大。
她的嘴上分明总与他说着不疼,可是此刻却蜷缩着身子,整个人缩成一团。筆趣庫
席卿的脸色一变,他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是看着眼前男人的目光,又终究是不忍。
“可否请你将她扶起来些?”
晏暮寒此刻比起旁人,确实更信得过席卿,他将乔岁扶了起来,席卿一把匕首划破自己的掌心。
“抱歉,冒犯。”
他将自己的血滴入她的唇上,越来越多地汇进她的口中。
“我的体质比较特殊,这些血可以安抚住她体内的蛊,但是也只是暂时的,并且无法奏效太多回,只能短暂地缓解她的痛苦……”
“多谢……”
席卿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看着这个男人满眼全是小雪的样子,最终选择了沉默,他转身离开,给他们两个人留下独处的时间。
晏暮寒的目光落在乔岁的脸上。
满心所想的,全是席卿的话。
这张脸原本只是有些病弱的苍白,可到底还是如花一般,可如今已经枯槁且充满了疲倦。
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的小姐本该恣意的活着。
而不是像被风霜击打的花般残破。
他这些日子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晏暮寒很清楚,她或许是该要回到她来时的地方了,是他执念太深,想要得太多,性格自私,一直想要绑住她,所以才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他微微垂眸,自嘲一笑。
小姐……我啊,好像该放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