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刚走两步,听着这节奏,浑身一怔,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子。
她逆光站在棺材边,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软的脖颈,脸上的五官隐在阴影中看不清晰,却渐渐与记忆中另一张脸慢慢重叠。
恍惚中,李珩似乎回到了柳希月失踪前一天的下午。
那时,他刚演练完回京,带着自己新得的琴谱到柳相府。
“这么急冲冲地做什么?”
“回京路上淘到的,失传已久的琴谱残篇。”李珩炫耀般扬了扬手里的琴谱
柳希月接过去,一边品鉴琴谱内容,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书桌台面,眼里似有火苗在跳动。
“阿珩,你等我练会,第一个弹给你听。”
“好,我等着你。”
可他没能等来她的琴音,却等来了她的死讯......
“王爷?”柳希月一抬头就看见李珩盯着她愣神,眉头微蹙,问道。
“无事。”李珩闭了闭眼,目光扫过她手指上浸血的纱布,转头对外吩咐,“去传太医。”
与太医一同到的,是三司盘查的结果。
三司内共暗探三十名,满足身高条件的仅三名,再除去隶属刑部的十四,仅剩两人。
“行踪查清了吗?”李珩端坐太师椅,手捧着热茶慢条斯理地喝着,声音平淡。
“查清了。”回话的暗探乃是地支掌事,人称地三,“十一六天前到过刑部取公文,而后一直在影所待命,昨晚至今晨一直在刑部外院待命,未曾离开,并无嫌疑。”
“另一人呢?”柳希月两只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肿得像粽子,身上也重新缠满了绷带,将原本略显宽大的衣袍撑得满满的,行动间颇有些不舒服。
“十八昨晚到过刑部,刚在院中寻过,并未发现他的踪影,已派人去寻找他的踪迹。”地三回道。
柳希月挑挑眉,身形符合且行踪不明,照这么说,几乎可以确定是这个十八所为。
可柳希月总觉得有些怪异。
似乎太过于容易了。
能从柳府捉走她,还能潜入刑部杀人劫尸,心思应当极为缜密,不应该这么简单就查到他头上,现在有种将答案拱手奉上的感觉,倒令她不敢信了。
但现下证据确凿,只有找到人后当面对峙才能弄清事情缘由。
她正想着,地三扑通跪下,额头触地:“十八隶属地支,此番形迹可疑,有违规训,是下官失责,自甘领责罚。”
李珩听着,半晌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他放下茶盏,语气淡漠:“先找人。”
话音刚落,一名年轻男子快跑进屋,拱手跪下:“殿下,掌事,人找到了……。”
“在哪?”大理寺卿支起身,急急打断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十八是他手下的得力干将,为人沉默稳重,办事妥当,上月他才上书,举荐十八做地支副掌事,今日就揪出他是叛徒,岂不是啪啪打他脸!
“在大理寺影所。”男人面上的神情有些复杂,迟疑地道,“情况复杂,还请殿下,掌事和少卿大人亲自走一趟……”
“这个十八好大的排场,竟然要本官去见他!”大理寺卿气得一拍椅子把手,怒汹汹站起身,“行,本官倒要看看他有何话说!”
刚一站起,就听得男人继续道:“大人,还得带上仵作。”
大理寺卿愣在原地。
仵作……?
十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