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进来时,方约正从实验室出来。
男人抱着一个人,面若冰霜,眼底泛红,瞳孔四周还依稀可见红血丝,他走得很快,短短的碎发被风吹起,格外凌乱,好像是从战乱之地潜逃而来。
方约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霍三爷。
“方约!快看看她!”
白泽近乎咆哮,见到他也只是擦身而过往二楼奔去,命令的口气是方约很多年都不曾体会过的,他没有来得及反应,直接返回实验室拿东西。
方约第一次见到像尹之夏这种情况,靠着一息尚存活到现在,后期的药物虽然可以维持脉象,但是体内的器官却早就有衰竭现象,可上次连他都没有发现,很显然,是后期人为。
皱眉,他紧张到手心泛上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她还这么小,究竟是怎样的仇恨让人对她下如此狠手?
“怎么样了?”
白泽抓着她的手,面无表情,问得极其淡定,可眼底的浮躁还是没有逃过方约的眼,他知道尹之夏对于这个男人的重要性,所以不敢直接说什么。
“就,和上次一样。”
方约有些吞吐,他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所能找到造成她这样的原因,或许可以瞒他一些时日。
白泽没有回答,只是握着她的手越发用力,指尖泛白,手背上甚至青筋暴起。
咽了咽口水,方约开始收拾药箱,默默的将那瓶棕色药瓶放在一旁,然后就准备起身离开。
“方约……”
男人哦声音是嘶哑的,隐约中方约甚至听出了里面的颤抖,他背对着他,目光始终都只在床上沉睡的人脸上,白泽唤他一声,停顿了好久,喉头的话才脱口而出,“这种情况,和她七年前一模一样……”
他说得很慢,像是在叙述一件难以开口的事情,语气很缓,可方约却知道,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就表明了自己的隐瞒没有任何意义。
“找过原因吗?”
方约捏紧手指,眼中满是认真。
“嗯。”白泽答得极其随意简单,方约瞬间便明白了其中意味。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猜测,只是疑惑,既然费心将尹之夏养大,那必然是有利用价值的,如此,那么又为什么要对她下手呢?
他实在想不通。
“确定这次仍旧是吗?”
“不太可能。”白泽否定得很有自信,他伸手摸了摸少女的额头,似是叹气,“七年前的那件事以后我设计让莫城和她相遇,自此她就没有再服过那边提供的药物了。”
方约自然是相信他的,只是,若是从她回国开始就无意间服用了呢?
“三爷,我认为,可以从尹小姐的生活起居,接触人物开始查。”
如果那位早有防备,就不可能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尹之夏没有用药,若是真的察觉了,又怎会再次光明正大的把药给她呢?
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看破不说破,声东击西。
白泽没有回答,只是眼神中的寒意越发的瘆人,仿佛是结了一层冰霜。
很晚了,白昼准备上床入睡时,模糊间听到了一道十分细碎小心的声音,她没有多想,甚至都没有出房间确认,只是默默的在备忘录上又加了他一笔。
尹之夏醒来时眼前是自己的房间,床边的人是莫城。
“阿城。”
她撑着手缓缓坐了起来,看了一眼窗边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的人,她只能小声的唤她,不知为何,声音哑得很低。
“幺小姐!”
莫城脸上绷得很紧,在走向她的时候才有所缓和,他伸手为她理了理被子,然后单膝在床边,微微抬着下巴,语气中满是担忧,“您终于醒了。”
平时冷漠的男人面容憔悴,下巴上竟然还能可见一点青。
也是了,七年前才与她相遇,自是没能见过她以前犯病的场景。
“阿城,我睡了多久。”看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尹之夏觉得自己似乎睡了好久。
“有一天一夜了。”
他回答得很轻,生怕会惊扰到她的神经。
“阿城,我没事。”
轻轻叹了口气,尹之夏若无其事的安慰他,却不知自己的脸色有多么惨白。他没有反应,依旧这样一瞬不瞬的盯住她,沉默不语。
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空杯子,然后拿过来起身走向窗边的小桌子。
尹之夏的眼神还有些空洞,迷茫中满是失神。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记忆会如此深刻,就好像实打实是她自己的本意,要不是白泽,或许她的状态也就那样了。
白泽……他似乎没有丝毫的被她吓到,为什么呢?她确定和他以前并没有见过,可是,她分明听见了他唤她Summ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