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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兴恕乃败军之将,又客居吴坤修营中,却仍不服,叫来属下一名伤兵,对吴坤修说道:“厚公,不是我有意夸大。粤匪的炮火着实厉害。你看,这就是粤匪的鬼火,沾到人的皮肤上,就能把皮肤烧透。”
吴坤修字竹庄,号石厚,年已四十,故被田兴恕称为厚公。
那伤兵正要换药。一名军医揭开他右小臂上缠着的白布,伤兵痛不欲生,额头沁满了汗珠。
吴坤修凑近一看,果真看见一个铜钱大的伤口,仿佛被人捥去了肌肉,白骨隐然可见。伤口已经发炎,散发出腥臭的气味。
吴坤修眉头紧皱,他从来没见过这种伤口。
革命军的炮弹皆为开花弹,弹片非常致命,碰到人体后,会在人体内弄成致命的创伤。革命军的子弹,则为金属定装弹,出膛内高速旋转,击中人体后,会继续旋转,在人体内扩大伤口。
炮弹弹片也好,子弹也好,人体中弹后不死也要重伤。但眼前这名伤兵,伤势显然不同于炮弹和子弹。这种伤势,只要不是落于头部、胸腔、腹腔等要害部门,暂时就不致命,但足以使伤兵承受长时间的痛苦。
对于战士来说,这往往意味着缓慢而持久的痛苦,意味着下半辈子的伤残。对于军队来说,这就意味着沉重的抚恤压力和后勤负担。
吴坤修嘴硬,说道:“粤匪这种鬼火,大概与英夷的燃烧弹相当。十几年前的鸦片战争中,英夷使用燃烧弹,焚毁广东水师战船,官兵被燃烧弹烧死烧伤无数。
“看情形,粤匪的鬼火,比英夷的燃烧弹又进步不少。而大清亦有烧夷弹,可惜比不过英夷的燃烧弹,更比不过粤匪的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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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乃湘军根本之地,湘南为湖南重地。即便粤匪嚣张,即便事不可为,我们也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此,方能不负涤帅和罗帅的期望,方能对全体湘军有所交待。”
田兴恕也是个血性男儿,听吴坤修这样说,也不由得心情激荡,说道:“厚公要劫营,我愿从旁襄助。”
没多久,斥候过来报告,说在长塘发现了革命军。长塘位于湘江北岸,原是一处商埠,附近颇有些商铺。
斥候发现,革命军并未征用长塘的商铺房屋宿营,而是在镇外选择了一片空地作为宿营地。与湘军不同的是,革命军对防御并不重视,并未挖掘深壕,亦没有下大力气设置营垒。
他们只是简单分成了两块宿营地,在营地外布置了明哨、暗哨和巡逻哨。长塘的商户并未逃跑,反而被革命军售卖新鲜蔬菜和鸡鸭鱼肉。所以,革命军在长塘吃上了热饭,过得十分滋润。
吴坤修大怒,说道:“粤匪目中无人,欺我太甚。我今晚就要派兵劫营,让他们尝尝我湘军彪字营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