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个下午,酱爆都在卧床养病。 卧在李言的床上。 李言自己,则已转战沙发,这一天多数时间都在补觉。 昨晚拼字,虽效果斐然。 但也是元气大伤,导致今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4000字,果然是人类的极限。 再多写,也不过是透支未来罢了。 好在,晚上的饭饭,及时救活了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今晚的菜式是醋溜木须+塌糊子。 难得的传统本地菜。 醋溜木须主打醋酸,将芡汁浇上肉片和蛋花一同翻炒,吃起来有一种奇妙的刺激感,刚好能激醒困倦伤神的李言。 塌糊子,则是将面粉和鸡蛋搅在一起烙出的糯软小饼,是一种口感温和清淡的主食,营养充足,充满了妈妈的味道,对病患而言,这简直就是心灵与肉体的双重治愈。 这两样饭饭,加在一起,本应是双倍的快乐。 但李言吃起来,却依旧愁眉不展。 且不时瞥一眼床上的酱爆,叹息一声。 “到底还是被影响了吧?”林珊璞手握塌糊子,像松鼠一样“啊呜啊呜”转着边儿啃着,“今天审的稿件也很奇怪,字数虽多,但两行就会有一个错字,动辄就是千字的长对话,而且叹号是平常的几倍……” “糙了,得改。”李言默叹道,“酱爆的引力太强了,和他在一起,码字的风格都会被扭曲,体力和灵感也会透支。爆更道,果然不是我能走的路。” “可他都这么可怜了,总不能撵走吧?” “是啊,好歹答应他住一个月了。”李言捶着头道,“果然还是独惯了,就当是为了习惯将来的大学生活,慢慢适应吧。” 林珊璞一边听,一边转圈吃饼,这会儿已经吃到只有手掌那么大了。 “可是野犬老师,现在这么关键的节点,不是培养适应力的时候啊。” “那能怎么办……”李言苦恼道。 林珊璞将最后的饼叠在一起,啊呜吃下。 “或许……可以换一个……清静些的环境?” 李言摇头叹道:“哪有这种好地方。” “呃。”林珊璞打了个嗝,“我家空房……还是有两三间的。” 李言一挺。 是啊,大四居来着。 通通朝阳。 还有大落地窗。 连马桶都是洁白纯净的。 那么大的房子,卫生间应有很多。 或许,还藏着一个从未被使用过的马桶。 妈的,好想去。 只是。 我堂堂李氏男儿。 岂能入住林家? “这怎么行!”李言横眉冷语道,“我得到的是清静,你失去的是清白,林叔叔的眼神历历在目,陈老师的告诫声声在耳,我李言做不出这种事!” “嗝……这么古板的……” “是原则,男人的原则。”李言夹起一大块木须肉扔进了嘴里,“我与林叔叔有约在先,两年之内,得到他的认可前,绝不越雷池一步!” “咯咯……”林珊璞捂嘴笑道,“原来你们俩还说了这个,好羞耻……” “啊,是么……”李言这才意识到这些话有多羞耻,忙又低头抓起了塌糊子,“妈的,和酱爆待一起,整个人都是酱味儿了。” “唉,既然你这么认真,那我跟他打个招呼吧。”林珊璞这便拿出了电话,拨通了叔叔的手机。 未等李言阻拦,她已开口。 “野犬的朋友要来他家住一个月,他没地方了,我要让一个房间给他。” “嗯,就一个月。” “好,我给他。” 她说着,便将手机递给了李言。 李言愣愣地接了过来。 林岛夫的声音这便娓娓传来。 “野犬,不是说好两年的么?你这招我确实没想到。” “???不关我的事啊,叔叔。” “好了,我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你们毕竟每天都在一起,也没人监督,能通知我已经算不错了。” 林岛夫的声音逐渐和缓起来。 “但我还是要约法三章,防君子不防小人。” “第一,说一个月,就一个月。” “第二,晚上睡觉你们都锁好门。” “第三,书房你可以用,书架上的书都可以看,但不要开抽屉,不要乱动其它东西。” “不用的。”李言忙说道,“我不会去您家的,就在自己家。”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允许了。”林岛夫接着问道,“谁啊,大过节的投靠你?” “一个作者朋友。” “不会是……酱爆吧?” “这您都知道?” “咳,叔叔我大小也是个网文爱好者。”林岛夫寻思一番才说道,“那个作者风格确实比较独特,和他在一起,你难免会受影响。眼见樊清峰状态越来越好,你的情况可不妙了啊。” “您连樊老师都知道?” “哈哈哈!”林岛夫大笑道,“都说了,叔叔是资深爱好者,我看网文的时候你还玩泥巴呢,叔叔写百万字长篇的时候,你还不识字呢。” “是前辈?失敬失敬。” “唉,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林岛夫继而问道,“樊清峰新章看了么,感觉如何?” “他这个展开异常强悍,空间感和戏剧张力都远超以往。”李言正色道,“我猜他背后必有高人指点,应该是换的新编辑了。” “哦?”林岛夫整个人的声音都兴奋起来,“听说你的编辑也不错吧,十组的是谁来着?” “是安西教练,眼光很准,非常专业。” “那你觉得,安西与樊清峰背后的编辑,谁更强一些?” “嗯……”李言寻思道,“专业水平应当不相上下,但考虑到樊清峰的特殊性,能将他调教到这种程度,那位编辑的手段怎么也比安西更多一些了。” “是啊,怕是费了不少心。”林岛夫喜道,“行了,你放心到珊璞那里住吧,叔叔相信你的为人,叔叔可等着你成大神啊。” “那……既然……”李言感觉林叔叔都把骨头塞进自己嘴里了,再往外吐怎么都难受,干脆也心一横应了,“我必秋毫无犯!” “不是,李言啊,咱们说人话,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成不?” “抱歉抱歉,跟酱爆待多了……缓两天就好了。” 放下电话,李言才冲林珊璞笑道。 “可以,林叔叔有点东西,还挺开明。” “他敢不开明,他什么都得听我的!”林珊璞收着手机哼哼道,“你不是说你跟他说话不吃亏的么?” “我吃亏了么?我刚刚吃亏了?” “呵呵!” …… 晚八点来钟,酱爆朦朦醒来。 房间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醋溜木须的酸味儿。 “组长……” 酱爆呼唤着。 “还有……剩饭么?” “一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