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成蟜的声音冰冷刺骨。 那是数十万将士因嬴成蟜而死所造成的对生命的漠视! 那是数十万亡魂萦绕在嬴成蟜身周所发出的悲鸣哭嚎! 那是被一场又一场胜利所培养出的傲然! 迎着嬴成蟜的双眼,韩成心底发寒。 但再看看簇拥在身边的士卒,韩成又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我军援军即将抵达,嬴成蟜却已深陷我军阵中,连速度都提不起来了。 不慌不慌! 优势很大! 但韩成内心的不安还是屈从着他继续高呼: “甥儿,降吧!” “想想令母!” “你也不想令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然而韩成的劝降却没能对嬴成蟜造成丝毫动摇。 嬴成蟜不希望韩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但韩夫人的头发可还没白呢! “全军听令!” 嬴成蟜冷声喝令:“换备马!” 卦夫等无马可换的家兵自发顶向战场外圈,巩固阵线。 八夫等还有备用马的家兵当即跳上了备用战马。 待到所有家兵换马完毕,嬴成蟜断声喝令:“前军散阵,刺马臀。” “令马前冲!” 八夫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但右手已经毫不犹豫的从靴子里拔出匕首,用力刺向自己的战马。 “吁~~~” 战马悲鸣,根本不知道它的主人为什么突然给它来了一刀。 痛苦和惊惧驱策着它鼓起全部力气,疯狂前冲! “嘭!” “啊!!!” 随着一声闷响,战马重重撞在一名盾兵身上! 盾兵惨叫着倒飞而出,战马的速度也随之下降,但它却没有停下来,而是在敌军阵中疯狂蹦跳、冲撞,直至被三柄长枪洞穿了身躯,它才终于不甘的颓然倒地。 但在更后方,两百多匹战马一齐疯狂! “嘶~吁!!!” 疯马齐鸣! 亡命冲锋! 当两百余匹疯狂的战马齐齐狂奔,没有什么步卒能够在它们的面前维持阵型,更没有什么步卒能在它们面前保持冷静! “退!快退!” “向左右散开!不散就是个死!” “扛不住!根本扛不住啊!” 盾兵和枪兵构成的中层阵线被疯狂的战马顷刻间冲散。 嬴成蟜振奋大喝:“二三子,随本君冲锋!” 顺着疯马冲出的通道,嬴成蟜得以领军向前突进了六十余丈距离,与韩成之间的距离仅剩四十余丈! 手中戟再次洞穿一名敌军的脖颈,嬴成蟜头也不回的喝令:“卦夫!” 然而就在卦夫举弓的同一时间,韩成慌忙翻身下马,惊声开口:“举盾!” 向庞是怎么死的,韩成看的清清楚楚。 韩成可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下马后的韩成不再处于战场的高点,数十名最信赖的家仆齐齐顶在韩成面前,以手中盾牌彻底遮挡了韩成和嬴成蟜所部之间的空间。 看着家仆们手中宽厚的盾牌,韩成心中的不安却没有半点消退,反而愈发浓郁。 但韩成很清楚,他不能退! 故韩权贵也有硬骨头,但占比并不高。 更多故韩权贵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们觉得韩成能赢,觉得他们有利可图。 可是现在向庞、向屯两部兵马已经全灭,若是他再溃逃,那余下的援军也会尽数溃散! 届时莫说复国了。 等待韩成的只有永无止境的追杀! “都冷静!不要乱!”韩成高声大喝:“敌军的战马并不多!” “而今他们却主动放弃了自己的战马,他们已是强弩之末!” “无须再刺敌军士卒,直取敌军战马。” “凡斩敌军战马一匹者,皆赏黄金二两!” “若能斩长安君胯下战马,赏黄金一斤、赐田百倾!” 韩成嘶声狂呼:“将士们!” “胜利就在眼前!” “顶上去,切莫被敌军最后的挣扎所慑!” “只要我军胜利,本君定会给予你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杀一名嬴成蟜的家兵很难,但杀一匹马却似乎并不难实现。 更重要的是,留在韩成身边的都是韩成府上的中高层仆从。 他们对韩成有着一定信任,更是韩成的忠犬,时常帮助韩成欺压当地黔首。 一旦没了韩成的庇护,当地黔首绝对会撕碎他们! “都列阵,手中枪拿稳!” “都不要慌,杀不了长安君,还杀不了他的马吗!” “都动脑子好好想想!家主若死,田间地头那些贱民能饶了我们吗?” “死战不退!杀!” 与韩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核心家仆组成了最后一道横亘于韩成身前的防线。 面对冲锋而来的嬴成蟜,前排家仆双眼赤红的刺出了手中长枪。 后方家仆则是继续拉弓,向着嬴成蟜的方向射出一轮又一轮箭矢。 “杀!” “铛~~~” 长戟横扫。 金铁交鸣间荡开面前长枪,然而挡在嬴成蟜面前的却是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枪林! “八夫!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