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么的,我爸是徐刚!能让你这没爹没娘的崽种把我给欺负咯?” 恶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连带着半截烟头也脱嘴而出。徐南咬牙切齿咒骂了一句,仿佛林图此时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不过……假如真让林图与其促膝长谈的话,恐怕徐南只会从头至尾贯彻从心之道。 徐南和其父亲住在某片老旧的家属楼内,作为八九十年代远近闻名的地标性建筑,中心旧城区早已风光不再。 由于地处城市中央,贸然拆除这片老楼,会造成情况相当严重的交通拥堵,以及诸多其他社会问题。 有关部门别无他法,只能一拖再拖,任凭周围高楼大厦纷纷拔地而起,而市中心却恍若与时代脱节。 被团团围拢的单元楼,就像一个前半生名气大噪、后半生穷困潦倒的孤寡老人,眼睁睁看着身边后辈将自己逐渐超越,并头也不回奔向光明希望的远方。 徐南孤身行走在寂静幽深的小巷里,自他记事起,这条道路便贯穿了他的整个记忆。 可以很负责任的说,哪怕此时伸手不见五指,徐南也能闭着眼睛,安稳回到家中。 这里的全部陈设,一如当初那个年代。 昏黄的白炽路灯年久失修,有的依然还在发挥余热,有的却已经宣布罢工,在其管辖范围内的那条路段漆黑昏暗,似乎正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 徐南不远处的一盏路灯若隐若现忽明忽暗,不时发出电流碰撞的‘滋滋’声响。灯光闪烁间,一只白猫稍纵即逝。 徐南哼着五音不全的曲调,吊儿郎当摇头晃脑。斑驳低矮的围墙破旧不堪,大多数墙皮早已脱落,露出其中老旧的暗红砖块。 森冷严寒凛冽刺骨,这条衰败小巷里的行道树又不是长青树种,干枯老朽的树枝竟让人意外感到有些惊悚。如一根根扭曲干瘪的触手,妄图缠死上天的咽喉。 瘦削骇人,万般不甘。 却又是无能为力的徒劳。 巷子算不上有多迂回曲折,百米开外便是灯火辉煌的柏油马路。但是除了徐南,此刻再没人踏足这里。 如同一条分割阴阳生死的交界线,死寂落魄的旧城区同热闹喧嚣的外界形成鲜明对比。 突然,路灯仿佛共同约定好了似的,由远及近一盏盏相继熄灭。原本漫不经心的徐南顿时打个激灵,两眼茫然脑子尚未转过弯来。 “嘭!” “嘭!” “嘭……” 伴随灯光陆续消逝,徐南这才有所反应,骂骂咧咧暗自嘀咕一句,旋即掏出蓝绿大厂打开手电筒。 “去特么的,供电公司都在吃屎吗?!” 微弱白光仅能照清徐南脚下方寸土地,社会青年一边疯狂嘴炮,一边怒气冲冲继续赶路。 巷子内静悄悄地鸦雀无声,耳畔仅回响着自己的杂乱脚步及轻微喘息。没来由得,徐南感觉心跳明显加快,恍若鼓槌反复击打胸膛。 下意识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却是一片黑暗,呵出的白气在手电照耀下,如同迷离烟雾快速消散。 “哈、哈、哈……” 徐南的喘气幅率越发粗重,脑海中尽是闷雷般响动的心跳声。人类本能便是对未知感到恐惧,徐南亦不例外。 尽管曾无数次穿过这条小巷,但徐南这会儿总觉得,在某些自己看不见的角落,正有什么东西暗自涌动着、徘徊着、窥视着…… “喵——” 就在这时,一声猫叫忽然从其身后不远处响起,结果徐南反倒表现得像只炸了毛的猫。打个寒噤飞快转过身子,手中灯光瞬间打到声源方向。 光亮可见度不足十米,徐南只能隐约看到,在那光芒无法触及之处,正有一对明晃晃的小圆点,正保持恒定亮度,直勾勾盯着自己。 惨白月光戚戚洒落,只见那双明亮小圆点的真实身份,赫然是方才一闪而过白猫的眼睛。 白猫蹲在老树枝头,定定望着徐南。当对方拨转手机的那一瞬间,白猫慵懒起身,一步三回头轻盈跃下树干,沿着小巷边缘优雅踱步离开。 “他奶奶的,胡思乱想可真能吓死人……” 徐南身子骨一软长出口气,缓缓垂下高举vivo的手臂,同时心底暗骂自己怎么如此不济事,连从小走到大的巷子也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