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腔作势这招,倒是让你学会了。本官看你倒是挺有作威作福的狗腿样。”沈华亭又讥讽地补了一句。“怎地刚才这会不怕杨嵩这疯狗恼得过来掐了你?”
没错。杨嵩是疯狗。
所以杨嵩怎样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她像上辈子那样战战兢兢,也一样逃不过毒手。
“太傅喜欢什么样的狗腿……不,小狗,哈巴狗行不行?”林舒想通了。骨气也要看用在什么地方,对什么人。
沈华亭的眼沉了沉,扫过她装着委屈巴巴,实则眼圈红红的脸。
“打水来。”沈华亭冷声说,“清水。”
云胡又朝外头小太监招手,不一会端了盆清水进来,拱手捧着奉上。
沈华亭拿出一条手帕,往铜盆里浸了水,手掌握干,去擦林舒的下巴和脸,动作毫无温柔,近乎于粗暴。
林舒细皮嫩肉的脸很快被擦得通红一片。清水冰冷,冻得她嘶嘶地吐着凉气。
“我自己来……”她也嫌弃杨嵩碰了她,直接把脸埋进了铜盆里,将几颗滚热的泪水一并藏进了水盆里。
沈华亭皱着眉,把她拎起来,拿帕子擦干,瞧了一眼她的眼。
“憎恶杨嵩?”
“是。”
“杨嵩行事阴险又卑鄙,他既是盯上了你们林家,便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父亲早该提防。”沈华亭口气冷淡,“明知小人难缠,也不屑与小人计较。这是你父亲这样人一贯臭毛病。林家遭此灾,一半是活该。”
林舒听得难受,却又无力开口辩驳他。
林夫人走进来,担忧地看了一眼女儿,敛了敛衣衽,屈身一蹲,说:“林家过去对太傅多有得罪,民妇在此给太傅赔不是。望太傅能不计前嫌,但求太傅开恩,护得菀菀平安,即便只是让她在太傅身边当个婢子,免她不落那杨嵩之手,民妇当……千恩万谢!”
说完,跪下去深深一礼。
林舒见母亲嘴角淤肿,霎时间又红了眼,脚步才一动,沈华亭朝云胡递去一个眼神,云胡已将母亲扶起。
“林夫人请起身。”
“母亲可疼?”林舒弯身与母亲拍了拍膝裙。
林夫人谢过云胡,见宝贝女儿红着眼圈,万般难过样子,她摇了摇头,温柔地说:“这位云胡公公及时制止了他们,娘只挨了两三下耳光,没什么打紧。娘不疼。”
“母亲先前也捱过?”林舒想起刚才王福在里头说的话。
“进了这种地方,挨些打罚本是……”林夫人拿手绢轻捂着嘴角,察觉言语不妥,没往下说,将目光重又看向沈华亭。
见他神色淡漠,心中惴惴。“民妇失言了,望太傅莫怪。”
“林夫人难道就放心让您女儿待在本官身边?”沈华亭冷淡道。
林夫人怔了一下,如实的说:“不放心。天底下有哪个母亲能放心将女儿依托给一个并不算知根底的人?”
林夫人转头看回林舒,“可杨嵩今日对菀菀所作所为,是我一个当母亲绝无法容忍之事。其人卑鄙阴险,实不可恕。而民妇今日所见,知晓太傅对菀菀……尚有一丝怜惜。”
林舒愕然母亲竟会说出如此直接的话,她心里涌过难以言喻的温暖,又不禁酸楚。
怜惜?
她偷偷去看沈华亭的神色,有些怔怔地出神。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