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有酒愣了一下,又笑了,道:‘倒酒。’ 宫九也愣了一下,马上给陈有酒倒酒。 一个人若有所求,另一个人的话,或多或少应该听一些的。 陈有酒一饮而尽,道:‘倒酒。’ 宫九很平静,动作也很快,立刻又倒了一杯。 陈有酒一共喊了九声倒酒,宫九除开最开始略有迟疑,接下来竟没有丝毫迟疑。 倒字出口,他就给陈有酒倒上了酒。 他一共给陈有酒倒了十一杯酒。 所以,陈有酒酒杯中还有满满的酒水。 宫九脸上从始至终没有露出半点不悦之色,仿佛不是陈有酒让他倒酒,而是他发自真心发自肺腑的想给陈有酒倒酒。 任何人想做到这点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是宫九这样自视甚高的人。 通过这十一杯酒,陈有酒明白,自己可能遇上平生以来最可怕的对手。 他不希望自己死在宫九这种人手里。 因为他觉得宫九是个变态狂人。 他不希望死在变态狂人手上。 现在他想法改变。 他忽然觉得,死在宫九这种人手上也不算太坏。 有一点不变:他仍不想死在宫九手里,至少现在不想。 陈有酒道:“你说吧。” 宫九道:“我想看一看你的刀。” 陈有酒笑了,道:“你要杀我,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刀?难道我不想活了吗?” 宫九道:“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所以我也准备让你看。” 陈有酒道:“你似乎没有带剑。” 宫九没有带剑,不但没带剑,也没有带任何武器。 宫九道:“近些年来,我杀人已不用剑,不过我可以保证,我杀你一定用剑。” 陈有酒道:‘你既没有带剑,那你给我看什么?’ 宫九道:‘你若想看我的剑,我可以让人立刻去取,你若不想,我可以给你看我的剑法。’ 陈有酒笑了笑道:‘这倒是一笔好交易。’ 宫九道:“伱是不是和沙曼交过手?” 陈有酒毫不意外,宫九若连这种事都猜测不出,他才意外。 陈有酒不说话,只是看着宫九,知道宫九会说下去。 宫九果然说了下去:“沙曼定然向你展示了我的剑法,不过我所通晓的剑法,远比她会的要多得多。” 宫九拍了拍手。 房门被推开,老实和尚走进来。 他当然不是空手进来的,他的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书籍,这些都是江湖上非常珍贵的武功秘籍。 有些武功秘籍更是失传已久的可怕武功。 老实和尚将这些武功秘籍放在陈有酒面前,然后就出去了,将门关上。 他好似从未来过一样。 宫九道:“这里一共有二十七种功法,虽然不是我修炼的全部功法,却是我这些年来和人交手最常用的武功,我可以保证三日后的决战,我只会用这些功夫对付你,只要你能将这些功夫研究透彻,我很有可能会死在你的刀下。”停顿一下道:“当然你也可以开其他条件。” 宫九的做法很奇怪,任谁见到,都会惊讶。 一个人竟将自己所修炼的武功通通告诉给对手,这岂非自寻死路? 陈有酒当然明白宫九的意思,淡淡道:“好算计。” 宫九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陈有酒道:“这二十七种武功,你当然都练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宫九不否认。 陈有酒道:“任何一种武功练到登峰造极,纵然存在破绽,以你的才智也可将这些破绽掩饰起来。我花费时间研究这些,非但没有法子针对你的破绽,反而因为想针对你的破绽,使得我刀法无法发挥出原有的威力,此消彼长,我自然会死在你的手里。” 宫九淡淡道:“你的判断很正确,可如果你能从这些武功中找到我的破绽,你对付我岂非事半功倍?” 陈有酒也无法否认这一点。 宫九道:“高手相争,其实就是一场赌博!赌,有输有赢,当然你也可以不赌。” 宫九语气平静,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这一番话却带着挑衅挑战的意味。 陈有酒可以拒绝,可一旦拒绝,气势上便落在下风,决战的时候,宫九也会在心理上占据优势。 决战虽然是三天后,可战斗在他见到沙曼的那一刻,就已开始了。 眼下,宫九稍微占据了上风。 陈有酒终于领教宫九的离开。 他凝视了宫九半晌,叹息道:“你可真是個天才。” 宫九淡淡一笑道:‘你的选择是什么?’ 陈有酒不说话。 寒光一闪,刀已出鞘。 刀闪电般劈向宫九。 这一刀快绝人寰,甚至比陈有酒以往所发出的任何一刀都要快。 这一刀在拔出瞬间,就脱手飞出。 刀飞旋般劈向宫九。 宫九面不改色,甚至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夺的一声,刀从宫九耳畔划过,落在左臂前的桌上。 陈有酒内心动容,他从未见过如宫九这么冷静的对手,宫九或许是他面对最可怕的对手。 宫九放下酒杯,望着陈有酒道:“看来你决定赌这一把?” 陈有酒淡淡一笑道:“这一年多来,我和人赌过三十三次,你知不知道我赢了多少次?” 宫九道:“三十三次。”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陈有酒道:“如果你赢了三十三次,有人和你赌,你赌不赌?” 宫九笑了,道:“我当然会。” 陈有酒道:‘我也一样,这本就是必赢的赌局,我又怎会放过?’ 宫九不再说话,端详起陈有酒的刀来。 他当然明白陈有酒的意思。 陈有酒也在对他施展攻心术。 他知道陈有酒错了,无论陈有酒说什么,他都不会受到影响。 如果说陈有酒是无所谓的人,那么他就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一个人什么都不在乎,又怎会受到影响呢? 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宫九端详刀,陈有酒翻阅桌上的武学典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宫九收回了目光,手一挥,刀快如电,回旋般朝陈有酒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