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呈坐在石桌北面,现在他代表的是太平府的威严。 他翻开红皮书找到刘侍郎的记录,愕然抬头看向刘喜: “上供灵玉?你从哪儿弄来的灵玉,可有文书?” 刘喜是个年岁已大的老人,不过身体健朗,耳目清明,只是这几天被三皇子的到来吓到食不下睡不好,整个人的精气神都灰败了几分。 他躬身站在石桌前,嘴唇蠕动许久,唉声叹气道:“购进文书让家里的猫给吃了。” 宁呈嘴角抽搐。 不许迫害猫猫。 何况,这借口自己早在学生时代都用烂了,当时还觉得有理有据,如今换个位子看——一眼假。 灵玉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相当于前世的军火,上供灵玉意味着向私人企业捐献军火。 即便是宁呈当时要卖灵玉换银子修炼,找的都是太平府的‘相关负责人’狡公,而不是随便找了个当铺给卖了。 刘喜抬头看去,宁供奉坐在位子上低头翻书,一言不发。 他的心中愈发惴惴不安起来,颤声道: “宁大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院外那是三箱金银,只是希望大人能落笔在香火册上涂個黑。” 宁呈呵呵一笑:“倒卖灵玉这么赚钱的吗?” 此言一出,刘喜当即吓得瘫软在地,痛声道:“大人,小的,小的没有!” 宁呈摇了摇头,没有多说,而是将凤鸣刀推出刀鞘。 啊?这就要被斩了? 刘喜抬起双手挡在脸面前,蜷着身子瑟瑟发抖,过了片刻,没见宁呈动静,他才从掌间缝隙中看去。 只见宁呈正在用喷火的华贵刀鞘焚烧红皮书。 过了许久。 锵! 宁呈归刀于鞘,把红皮书的前后里外展示了一番。 经火焰焚烧这么久,香火册上竟是连个黑痕都没留下来。 这香火册水火不侵,刀剑难毁,想要留下字迹,必须用末虚寺特殊的毛笔。 可见那群和尚也没安什么好心思,这册子迟早都会爆出来。 “和我说没用,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 郡主将归还官员财物的事情委派于宁呈,不知道有几分是希望他趁机为自身谋利。 不过萧九韵不了解的是。 此前宁呈虽然用尽手段赚钱,但那只是为了满足修行需求。他的观念一直都是,赚多少钱过多少钱的日子。 所以他住在宁木匠的破屋中也无抱怨,如今住在管家院,想的也是攒下银子,以后出去买个小二楼。 刘喜捂着脑袋,哭嚎着讲述起他的不容易:“寒窗苦读三十年才考中进士,我只是不想我的孩子过上苦日子,大人,高抬贵手,行行好吧!” 宁呈仍然摇头:“我不是什么大人,官职平替过去,甚至还得称您一声大人。大人,你有没有去城内见一见那些因为末虚寺家破人亡的人家?” 刘喜哭嚎声戛然而止。 “你的灵玉,由合欢宗所得,他们摆出从心阵蛊惑凡人,其中还有你的那份力量。” 院外有个苍老的声音大喊道:“城主府吴郎中求见宁供奉。” “请进。” 宁呈翻开红皮书,找到刑部左厅吴郎中的记录。 他上交的供品只是些金银财物,数额不算太大,但与郎中的收入不符。 今日审官是太平府谋取利益的一个机会。 拉拢一批,打压一批,借机提拔一批,以便于郡主日后律法的推行。 周启颜对郡主敌意满满,那时他代表的是督察府,说明督察府不愿意看到太平府做的太过火…… 可他又在明知郡主赋予自己审理香火册的权利后,向自己主动表露善意…… 宁呈揉着眉心沉思,在他的目光扫过红皮书上的某一行时,顿悟了。 督察府也有向末虚寺上供超标的官员! 周启颜不愿意看到督察府倒向太平府。 那就保证一个原则好了: 香火册由供奉堂所得,官员的非法收入归于太平府,自己用话术趁机拉拢城主府的官员。 而面对督察府的官员时,则完全按照规矩办事。 吴郎中看了眼地上的刘喜,眼底有笑意浮现。 顶头上司果然要完蛋了。 他先是朝宁呈做了一揖,开口道:“我自认惩罚,愿向太平府缴纳对应罚金,还请宁供奉为我清算罚款总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