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天很快又让她见到了白琰,她只是略施手段,便能将他玩弄于鼓掌之中。
刺杀是真,和亲是假;皇妃是真,曲秧是假;利用是真,爱他是假。
她差点杀了巽帝,只不过他命大,死得却是他旁边的吕贵妃。她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杀魏王为家人报仇,利用白墓的人从狱中逃出,她好不容易摆脱了高深的宫墙和无止的杀戮,她终于自由了,她再也不要回去,谁都不能阻止她。
白琰不信,他翻出她袖口里的那方丝帕,却见上面针脚错乱,根本什么也没有。
这就是她口中要替他绣得画像?
白琰苦笑:“既然要骗,你好歹把戏做得足一些,或许我会心软放你走。”
关吟嘴唇贴近他的耳边:“阿琰,你会放我走的。”
他愤怒之下,一手攥紧了她的脖颈,她快要喘不过气。
“恭喜你……”她说:“杀了我,我们就是一样的人了。”
他怎么忍心杀她?即便她千错万错,他还是想着她是逼不得已,她只是不想连累他,才谎称自己是什么刺客……他费尽心机的替她找着借口,他快要疯了。
白琰尚未动手,她却将匕首刺穿了他的小腹,他像轰然倒塌的山,地上的激起的落叶遮住了她离去的脚步。从她踏出门的那一刻起,她一次头也没有回。
白城城是在魏、周交界的一处农家发现白琰的,他腹部受伤,伤口已然溃烂,整个人浑浑噩噩。
白城城眼中带泪:“她好狠的心啊。”
白琰晃神中仍透着坚信:“她不是刺客,我知道的……”
大军班师回朝后,白琰才勉强下了床,军营中的侍卫清点着收缴来的金银珠宝,白琰看着一方金鼎,他似乎曾在关吟那里见过,便随口问了句:“这是何物?”
士兵抱拳回道:“禀军师,这里面装的是魏国禁宫中的蚀骨虫,虫子靠咬噬人筋骨为生,是宫里的刺客用来易容才养的。”
蚀骨虫。白琰知道的,这种虫子用来易容效果奇佳,只不过它含有剧毒,服用者平时要靠割腕放血才能活命。
白琰想起关吟房间里的金鼎,想起她屡次割腕自杀,这其中的缘由,他不敢再想……
宫中似乎早已没有了关于曲皇妃的任何气息,原本富丽堂皇的殿宇也只剩下枯树残叶,破败不堪,早已变成了冷宫。
白墓府里有关吟写下的通敌罪证,白琰一封封的信翻阅着,每封都是曲秧的字迹。
他呆呆立在原地,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魏国的刺客,她的孱弱,她的深情,不过都是用来收买人心的筹码,而他在最后却依然以为她心有苦衷。
她曾说,他是她想要活下去的全部。
原来……他轻声而笑。
胤吉问白城城:“这么做,对阿琰真的公平么?”
白城城摇头。
这怎么能公平呢?难道要告诉阿琰,是他的同门将关吟杀死的吗?
那晚的皇城密牢内,是白城城亲自催醒了关吟体内的三夕蟲。
巽帝要灭魏国,要拿她的身份做文章,关吟同意认罪画押,她甘愿受死。但她要见白琰最后一面,这是她作为交换的唯一条件。
关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她只是想选择一个让白琰不会难过的方式死去。
她告诉白城城,让他相信她是个刺客,永远别告诉他真相。
或许这样,他今后才能更好地生活。
白城城答应了关吟,她找来人交代蚀骨虫的事,仿造她的字迹,把所有的细节布置的天衣无缝……为得只是骗过一个人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