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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说话的人正是岑清商,说完又想了想,笑道:“如果明姑娘担心的是别的事,也大可不必,在下确实刚刚过来,只来得及听到一句‘缺德带冒烟’而已,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晏兄。”

他把复述的那几个字咬得异常清晰,若不是笑意十足诚恳,几乎要让人以为是在变着法子骂人。

晏棠:“……”

岑清商见好就收,遥举了下手中酒壶:“月色正好,二位可要一同小酌几杯?”

他这也算是表明了自己为何会深夜出现于此,明寒衣心里仍对这般凑巧的事情略感蹊跷,面上却不显,笑吟吟道:“好啊,我知道你们商队的酒千金难买,这回总算有口福了!”

晏棠面无表情:“我不饮酒。”

随即话锋一转:“你怎么知道商队有好酒的?”

岑清商微怔,也把视线转了过来。

明寒衣:“……”

完蛋,说漏嘴了!

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岑清商幽幽道:“这几天清点物品,糕点干果总有缺漏,伙计担心是闹耗子,还打算找只猫来……”

明寒衣思忖片刻,心虚地提议:“听说黑猫招财,要不我给你抓只黑猫?”

——反正都一样逮不住我。

闲扯了几句,没话找话的几人终于还是沉默下来。

岑清商低头看着杯中酒,酒液清澈剔透,其间沉着一轮明月,月光随波纹轻轻荡漾。他忽然动了下手指,水波顿时剧烈晃动起来,搅碎了点点清辉。

“这些日子,我或许欠明姑娘和晏兄一个道歉,”他忽然再次开口,语声低缓,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重新思索接下来该如何继续,但即便如此艰难,却依旧没有停下,“前几日移星阁的刺杀,我的反应……呵,明姑娘赤诚待我,我却令你失望了。”

明寒衣嘴角动了下,没说话。

岑清商看向晏棠,声音更低:“晏兄,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做过何等不堪之事,对此我无意辩解,但害死宣老前辈确实并非我的本意。说实话,在惊闻噩耗之时,我也是一样措手不及,甚至都做好了事情暴露,你来取我性命的准备,却未想到……”

晏棠:“所以我到双峰镇客栈时,你第一反应是先下手为强给我下毒?”

岑清商:“……”

他默然半天,终于发现这事越描越黑,只得叹了口气,点头:“是。幸好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

晏棠:“你现在突然说这些,是在交待遗言么?”

这话说得隐含杀机,但晏棠人仍在原地,半点也没有动手的迹象,岑清商先是一怔,随即就不由苦笑,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又重新倒了一杯,像是借着烈酒的劲力生出了些勇气,道:“不是。而是我今夜做了个噩梦,醒来后突然发现,再这样下去,我只会众叛亲离,也离复仇的目标越来越远,所以才逼着自己来试试其他的方法。”说到此,他斯文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个满是悲凉与自嘲之意的笑容:“两位都是好人,说不定听了我的故事,就决定原谅我了呢……”

明寒衣惊奇地瞅了他一眼,似乎在好奇这种小算盘也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么。

晏棠则了然地点点头,慢吞吞道:“我懂了,你在卖惨。”

岑清商顿时一僵,猛地呛咳起来,尴尬至极地扶额:“晏兄偶尔也可以不必如此率直……”

晏棠没接话,淡淡道:“说吧。”

岑清商面露愕然,显然没料到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对方居然还愿意听他把那些凄凄惨惨的故事讲下去。

但他不明白,明寒衣略一思忖,心里却有了几分明悟——在十几年前的那场灭门灾祸之中,悲惨死去的并不仅仅是岑清商的父母亲人,那些牺牲者们也同样是晏棠久未谋面的血脉至亲,他平日里从不提去溯寻自己的真正身世,可实际上却从未有一刻将此事彻底放下。

明寒衣一念及此,心中便不由生出一丝酸涩,默默转过头握住了晏棠的手。

另一边,岑清商的故事也开始了。

与当初在灵堂前讲述的并没有太多不同,却详细了许多,也残酷了许多,在讲到只是碰巧前去探亲的无辜小姑母竟被剥皮抽筋折磨致死时,明寒衣清晰地感觉到晏棠手指的每一处关节都用力紧绷了起来,仿佛有某种汹涌而冰冷的力量正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急于宣泄而出。

直到昔年地狱一般的景象随着话音渐渐落幕,那种紧绷的愤怒感也依旧没有消退。

而岑清商已经说到了他获救之后的那些颠沛流离的岁月。

长达十年的岁月里,充满了朝不保夕的躲藏,还有一次次与熟悉的人的诀别,那段时日像是被笼罩在漆黑的迷雾中,永远看不见一丝光,也永远不知道脚下的路是否在下一刻就直通向万丈深渊……

“那时,除了我,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个小姑娘,叫做……”岑清商垂着头,语声依旧平静,却又仿佛多出了某种令人难以理解的东西,良久,才若无其事地吐出了那个名字,“朱姒。”

“朱姒?!”

不料,晏棠突然开口,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惊诧。

岑清商疑惑:“晏兄知道她?”

明寒衣也很是不解,刚刚岑清商提到此人时表情那般纠结,让她以为那姑娘怕不是他被杀手害死了的青梅竹马,但若是如此,在移星阁待了二十来年、第一次出任务就叛逃了的晏棠便根本没道理认得她了呀?

可惜,晏棠并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淡淡道:“继续。”

岑清商沉默地看他一眼,压下了层出不穷的疑问,继续讲完了所有故事的最后一段:“她的性格安静柔弱,至少当时所有人都是那么以为的,十年里,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每年亲手给我绣一只香囊,所以,我虽然对她没有任何绮思,但仍然会尽量照顾她,而且……从未防备过她。

“直到五年前的一天,突然有无数杀手埋伏在了我们的必经之路上。我们毫无防备,几乎死伤殆尽,而在老张背着重伤的我仓皇逃离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我看到,她笑着站在那些杀手中间。”

明寒衣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现在知道晏棠为什么会知道那个朱姒了——他在提及二十八宿的时候曾说过,其中有个资历最浅的女人,来历不明。

岑清商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浅笑道:“明姑娘,实在抱歉,因为朱姒之事,我很难再信任旁人……这段时间多有令人失望之举,还请明姑娘海涵,不要与我这种可悲之人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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