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晏棠和姜东离都是聪明人,无需外人说破这一点,他们便早已看清了宣青的苦心。
明寒衣便叹了口气:“你认他是你师父了?”
晏棠低笑了下,平静道:“不仅有师父,还有师兄。”
明寒衣听得一哆嗦,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个棺材板,啧,我真佩服你这种能把所有事都说得理直气壮的本事。”
晏棠看她一眼:“我如何想,便如何说。为何要口是心非与自己过不去?”
明寒衣:“……”
她觉得自己早晚要被这倒霉玩意噎死。
……
而另一边,六扇门的人也没有闲着。
就在晏棠假借养伤和昏迷不醒的名义让人一点把柄也抓不到实处的时候,商队的小院已接连遭受了近十次刺杀又或者是别有用心的窥探。
那些刺客像是疯了一般,几乎无孔不入地出现在任何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而在这接二连三的变故之中,负责保护岑清商的捕快无论昼夜、哪怕是在吃饭如厕的时候根本没有办法真正放松下来。
即便是习惯了严苛训练的捕快们也难以忍受这样日复一日毫无喘息之机的紧绷,很快,便有三个人因为精力与体力不支不得不撤了下去,而接替他们位置的则是原本跟在那位内鬼李捕头身边另外三个人。
这本是个顺藤摸瓜的好机会,可惜,那些年轻的捕快虽然功夫和待人接物的本事仍有待打磨,但躲避追踪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人更是警醒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直到人员交接完毕,姜东离等人也没有完全确定李直究竟藏身在哪里。
在最后一次险些被追踪对象察觉之后,明寒衣只好冒险在药铺里和瞿一鸣匆匆见了一面,趁着伙计称药的时候,不经意地往阴凉处靠了靠,向着正排队等着坐堂医诊脉的瘦削男人传音:“别跟了。反正你们也没有指认李直的铁证,万一让他警觉,只会让移星阁坐收渔利。”
说完,便提着刚刚包好的药包走了,转身前还不忘给药铺小伙计留下个甜美柔弱的笑容。
就在她出门时,身后有传音凝成一束传入耳中。
“那就三日后,按计划行事。”
明寒衣脚步不停,毫无异状地出了门。
接下来三天风平浪静,仿佛之前的刺杀和试探都只是一场噩梦一样。
然而就在第三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更甚以往的阴影突然再次降临。
这一次,杀手比过去几次试探时更多,其中甚至还有个身形如同鬼魅的女人,也不见兵器,但每次抬袖都会发出一道令人心惊胆颤的诡异弩箭。
若不是正好有巡视到附近的唐门弟子赶来援手,六扇门的几名捕快只怕根本无法抵御来势汹汹的刺客。而即便险而又险地击退了刺客,却还是一不留神让岑清商受了伤。
偏偏刺伤了他的那支机关小箭上面还淬了毒。
纪冉看着满地狼藉和面色黯淡泛青的伤者,气得差点当场炸成一只唐门标配雷火弹。
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显然是被六扇门害群之马包庇的南疆大盗,连胳膊上的伤口都没来得及包扎就再次直冲到了明寒衣的房间。
房中无人。
可他还没来得及让愤怒与终于找到证据的狂喜宣泄出来,便发现隔壁房门静静地开了。
明寒衣就在那里,手中端着个精巧的白瓷茶杯,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似笑非笑道:“哦哟,刚才我们为了避嫌都没敢出去看热闹,谁知道这热闹还是专门跑来看我们啦!”
纪冉顿时七窍生烟。
他死死盯着明寒衣那身仿佛是故意在嘲弄他一般的繁复又琐碎的衣裙。
他清楚地知道,应该没有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里洗掉身上脸上的血迹尘污,更别提还要更衣熏香、完成如此彻底的改头换面,然而即便如此,直觉却还是在不停地向他示警,哪怕根本没有丝毫切实的证据,他仍然忍不住坚信对方一定与这些天里层出不穷的刺杀脱不开干系。
而明寒衣那副漂亮到了极点、却也令人憎恶到了极点的笑容仍在他眼前晃悠,似乎正是在嘲讽他的无能为力,向他宣告着胜利。
就这样沉默对峙了不知过了多久,明寒衣忽然做出个侧耳倾听的姿势,片刻后,笑吟吟地开口:“可不得了啊,我听外面嚷嚷什么机关术……啧啧,听起来我更像凶手了呢!纪差爷不会也这么觉得吧?”
纪冉一怔。
“机关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三个字让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还有那支刺伤了岑清商的机关小箭!
机关或许并不重要,更要紧的是上面淬了毒,这与唐门到底有没有关系?还有,若是……
纪冉飞快地瞥了明寒衣似乎得意洋洋的那张可恶的脸,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暗忖道:“让岑清商与这鬼祟女人同处一间客栈本是为了方便监视,但如果反而带来危险……”
明寒衣好似一无所觉地看回去,心中却渐渐放松下来。
不枉她专门暗示了这炮仗一句,到了这个时候,但凡他不傻,应该便会借着质问又或者解毒的名义带着岑清商去唐家堡了吧?
当然,这些被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倒霉鬼恐怕不会想到,那里也有一大份惊喜已经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