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利喘着粗气,回头看,湘滢没追来,才放下心。他知道,只要女儿一旦追来,凭女儿的烈性脾气,到手的钱肯定要回去,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他走近一家小商店,买了盒烟,点了一支,惬意地吸了几口,哼着小曲、幽哉幽哉地走向包子铺。他琢磨着编了一套慌话,并把吃包子的钱攥在手里,只要碰见老板就给他钱,拿回衬衫,走人。可到了那家包子铺,里面依然人声鼎沸,这家的生意可真好啊,何长利猛然瞥见自己的衣服还搭在椅子上,并且座位也是空的。正好服务员过来,叫了声大叔,示意他坐在那椅子上。何长利坐毕,先把自己的衣服穿上,然后四周巡视了一会,发现老板和服务员依然很忙,便安然地坐了一会,用手摁摁自己的肚子,抬头朝天冥想着,渐渐脑子有了馊主意,喜上眉梢。于是对着服务员又要了一笼包子,甩开腮帮子吃起来,只吃了几个,便撑的直打嗝,正好服务员过来,他装作未出远门质朴老农民的样子,懵懵懂懂地问:“你们……你们的厕所在……在哪里了?”服务员客气地给他指了一下,他便颤颤微微走进厕所,半支烟地功夫,从厕所探出头,发现老板和服务员还在忙,便溜出了包子铺,幽幽地为自己点上一支烟,徐徐吸着,洋洋得意地走了。
美丽偏能诱人,湘滢已扎进武磊的脑子,无论做什么,总是浮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呼之愈来,使他内心在极度困苦的挣扎中。然而屋漏偏遭连阴雨,突然家中传来噩耗,自己的父亲因特大**罪和渎职罪被判死刑;母亲犯包庇罪,也被判入狱。他怀着极度悲痛复杂的心,在父亲执行枪决之前,见了最后一面。以前孤傲挺拔的父亲已变得孤魂落魄、极度悲观。此时此景,给他一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子。回到学校,尽管文州、湘滢、常浩、景明对他百般劝慰,甚至无微不至地关怀,但他已然变得冷漠和沉默寡言,每天除了学习、睡觉、吃饭,似乎懒得多说一句话、多做一件事。
这一日,晚自习后,湘滢看他踽踽行至校外,怕他发生意外,便跟了过去。他正蹲在黑暗的墙角处,两手托着下巴,双眼痴痴望着苍穹,足足半个小时,一动不动。湘滢慢慢走过去,轻轻呼唤了他一声。他“哇”的一声哭了,并扑在湘滢怀里。
“我晓得你心里难过,想哭就哭吧。”
他突然停止哭,把泪水擦干:“不,我不会哭的,我决不能消沉,我要考名牌大学,做大官,再也不象父亲一样,轻易被别人扳倒。”他咬了咬牙,“哼,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的社会;要想不被别人吃掉,自己必须强大起来。”他猛然握住湘滢的手,“姐,你支持我吗?”
湘滢觉得他现在的思想过于偏激,但他正处于严重打击下,为了不雪上加霜,便鼓励似地说:“姐支持,你一定会考上好大学的,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
“姐,你是我一生的珍爱!”激动的泪水从他眼睛流出来,”姐,我们在一起好吗?”
湘滢呆怔了一会儿,不知怎样回答。武磊紧紧握住湘滢的手不放:“姐,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我觉得活着没有意义,还不如去死。”他的泪水如奔。
湘滢最见不得别人流眼泪,但说实话,对于爱情这东西,她从来没向这方面想,也不知道爱情到底是咋回事,但看到眼前的兄弟处在这种困境中,一直苦苦地哀求,最终她略微点了点头。武磊激动地又一次扑在她怀里。湘滢的脸部不自觉抽搐了一下,把他扶正,朝他淡淡一笑:“时间已很晚,我们回去吧。”
日落西山,晚霞已停止了燃烧,星光初上,水中倒映着月的华裳,舞动着绝妙的柔姿,鱼儿穿戏其间,却捕不到那绝世的芳颜,纵有妙手丹青,画不出你倾国倾城,纵能吐金诵玉,说不清对你的至纯至爱。
武磊躺在河边草丛里,望着皎如银盘的月亮,畅想着自己那绝世的爱情,脸上生出万般情意。
此时,岸上远处传来说话声音,武磊并未所动,脑海里还在浮现着那纯美身影。说话声越来越近,一男一女,猛然觉醒,他才听出是湘滢与文州的声音。他抬头四瞧了一下周围,这样的月色里,在岸上是看不到自己的。
“不晓得怎么,现在,我心里有些事总是想跟你说,说了塌实,你也总能想想办法。”这是湘滢的声音。
“我是大哥吗,救难,解惑也。”这样的话语,不用耳朵听,他知道是文州说的,武磊向来以为李文州太过自负。只听文州继续说道:“我觉得刚才你说的很对,现在是关键时刻,而我们兄妹五个,只有你和武磊最有希望考上大学,所以谈情说爱绝不是时候。”
“那明天我就找武磊,好好谈谈。”湘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