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就算这一点,明天能兑出钱,也是忽然他发了仁慈之心。”
文州迎风走了一段路,忽然想起刚才自己砸车的那一幕,觉得很可笑,明明是自己喝了酒,是自己的错,却还大发雷霆砸坏人家的车。人呀,一旦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什么事都能做的出;事实上,世界上的有些祸端,都是因为情绪的随意爆发而引起的。此时他渐渐为那车主恻隐起来。
警察载着那对男女青年找了好一阵,始终没见醉鬼的踪影,便又回到那辆被砸的车前,把两人放下,并把今晚具体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说,等找到那醉鬼,破了案子,一定通知他,到时候自然会令他拿到修车的钱。两人无奈地望着警察走了,女的到底烦了,冲他冷冷地怒道:“我还没见过象你这样熊的人,与你在一起,窝囊!”说毕,甩手独自向前走去。
男人最不愿意女人尤其是自己的爱人说这样的话,登时觉得自己是这世界上男人堆里最渺小的一个,渺小的被人踩在脚下,碾作尘。但看着爱人独自远去的背影,又不忍心地追上去,快追上时,又想起车还停在那里,又跑回,用力拉开变形的车门,钻进去,发动了一下,车居然响了,几分钟后,开车追上爱人:
“快……快……快上来,外面冷……”
女的回头看了一眼,不免觉得好笑:车蓬有的地方已严重变形,四处的车窗玻璃全被打碎,行驶起来,风呼呼向里边灌;再看自己的男友,瑟缩的坐在里面驾驶着方向盘,脸上哀求的样子令人可怜又可笑。
“你走吧,坐这样的车丢死人了。”女的脚步更加快起来,恨不能离这该死的车远远的。
男的依然驾车紧随着,依然哀求着爱人上车。
文州看看表,已经是午夜,边走边四处张望着,希望能遇见刚才那对恋人,他始终对他们放心不下,始终觉得自己做的太过分。他斜穿马路过去,从后面跟上轿车,喊着里面的人。那年轻人刹车,猛然跳下,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住文州的衣服,另一只手掏出手机要给警察打电话。文州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在他面前:“这里面有三万元,拿着,明天好好去修车。”
文州迅速写了银行卡的密码,并把联系号码一同递给他:“如果有问题,可以打这个电话,接电话的是我公司的一位经理,他全权处理我的一切事务。”说毕转头走了。
年轻人的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那样超乎寻常而不可思议。他愣了一霎,迅速跑上去:“老哥,您不是在涮我吧,里面真有三万元?”他掂着那银行卡,十二分的狐疑。
“不信,可以还我。”文州斜眼看着他。
男的急忙收起,笑嘻嘻凑到文州面前:“老哥可以给我一支烟吗?我始终觉得脑子不清醒,所以想吸几口烟,畅快,畅快!”
文州亲自为他点了一支烟,只见他贪婪地吸了几口,审视着文州:“不错,不错,怪不得何长利说你象李文州,我也觉得象。”
文州一惊:“你见过他!”
“他妈的!”一提他,年轻人义愤填膺,指着车,“这就是他们……”
文州早就就觉得奇怪,他记得他并没有把这车砸的这样严重,原来又遭到了恶袭。
“堂堂大老板,就只开了一张破纸条,空口说白话。”那男的说毕,把纸条撕的粉碎,“见他妈的鬼吧。”
“他说我象李文州是怎么回事?”文州迎着风吐出一口烟,锋利的目光射向远方。
“神经呗,谁都知道李文州已经死两年多了。”
“那你怎么回答的?”文州显得漫不经心的问。
“见他妈的鬼,先前,我一共在电视上见过李文州两次,早忘了他的模样,就随便回答说,有点象。”
文州皱紧眉头,呐呐的道:“有点象……有点象。”
“不过你说的是北京话,他听了这个,先是一怔,后又满意的走了。”男的恨恨的道,“你们是外地人,大概不知道这死老头是宇海一霸!”说着,他朝李文州笑嘻嘻地凑过去,眨巴着眼睛:“不过,现在仔细看,您老哥长的还真有点象李文州。”
“象吗?”文州也凑过脸去,冷眼相觑。
“越看越象,不过李文州在穿戴上可不象您这样邋遢,”那男的闻到文州身上浓烈的尿臊味,尽量屏住呼吸,“听人说他是极其讲究的,头发总是保持一丝不乱,并且象他那样身份的人决不会喝醉酒,在马路上砸别人的车。”
他女友在一旁听此,都咯咯的笑了。
文州脸上却现出难以言状的表情,他漠然地看了一眼两人,声音嘶哑地说:“这个世界上的事总是难以预料,如果李文州落魄到我这种地步,也未必不会象我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