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慧怀着兴奋的心见到文州时,文州把她领进房间,却冷冷地问:“既然身体已痊愈,为什么不回北京?”苏慧实在看不惯他这冷气逼人的样子,撇着嘴、带着怒道:“你怎么老是赶我回北京,好象你在这里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这一句,使文州突然缄了口,坐在沙发上,不停地吸烟,好象在思考什么。
好一会儿,苏慧再也熬不住这沉默,便凑到文州面前,两眼直盯他的脸,笑眯眯地说:“象,真象,尤其是这双眼睛。”
文州不耐烦地问:“象什么?”
“象湘滢姐的义母,就是文盛集团创始人李文州的母亲,你们真有神似的地方。”她边打着手势边说,“还有啊,你吸烟的姿势与湘滢姐的弟弟好象,连走路都有点象哎。”
文州把烟掐灭,猛然从沙发上站起:“你去他们家了?”显得又惊讶,又有点怒气。
“是何湘滢带我去的,多好的一家人。”苏慧不自觉地赞赏,“母亲慈祥、善良,弟弟、弟媳关爱有加,真是富贵祥瑞。”
一提到自己的母亲,文州心中一颤,酸楚萦怀。他慢慢坐下,又点了一支烟:“老太太身体可好?”
“老太太的亲儿子死了,所以头发白了大半,但有湘滢、景明这样的儿女照料,也算很幸福。”苏慧突然怒着嘴,抱怨道:“人家文盛集团比你们泰瑞要大、要厉害的多,不只在地产业首屈一指,而且日用化工在全国也久负盛名,人家景明身为文盛的大老板,却是那样随和、谦恭。不象你李川,现在只是泰瑞一个小小的副总,就总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文州听罢,无奈地朝天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你迟早要坏了大事。”
这一句,气的苏慧把手中的报纸扔在他脸上:“你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会影响你?你做不来,是你的能力不够。”
文州把脸上的报纸拿在手中,突然看到湘滢的文章,苏慧急忙用手指道:“看,写的多好。我被感动地流泪呢。没想到她玉一样的女人,会遭这般爱情的洗礼;没想到李文州那样的英才,会遭受如此恶运。”
文州不看则已,看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乃至于忍禁不住流出来,滴在报纸上,湿成一片。
苏慧呆呆地看傻了,这个冷冷铁一样的人,竟然守着一个女人,被这篇文章感动地热泪横流,以至于刚毅、坚韧的脸上被冲刷的柔嫩有余,原来他动情的样子是如此纯情与美丽。苏慧陶醉于其中,似乎发现了他身上最美的地方。
文州把泪水拭掉,报纸合上,对苏慧道:“你的朋友写的很感人,催人泪下。其实她是不应该写的,既然已结婚,总是把过去的事拿出来,这对自己的家庭和婚姻是没有好处的,对她现在的丈夫也不公平。”
“看你说的,人家武局长不象你想象的那样小人肚量,他们从小是结义兄妹,彼此的事都互相了解,体谅,何况湘滢姐不是乱用感情的人。”说完,她突然把话题一转,问:“以前,你曾在宇海好长一段时间,就没听说过李文州这个人吗?”苏慧瞪着好奇而圆圆的眼直盯着他的脸。
文州淡淡地说:“那时,我只知道埋头苦干,别的事知道的很少。”
苏慧两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天真地说:“如果他现在不死,该有多好,我真想见见这个传奇的人。”
“其实,真正的李文州并没有他们赞美的那样好,他也是有许多缺点,许多的不好,许多的不尽人情!”文州惨然地望着房顶,泪水罩满了眼睛。
“天下就你李川好,你李川有才能,难道你就如此容不得别人比你好。”苏慧撇着嘴不屑地说。
文州并没有理她的话,吸了几口烟,才淡淡地问她:“你想在哪里睡?”
“不用你费心,我上来的时候订了房间,就在你的隔壁。”她拿着钥匙在文州面前晃动着。
“跑了一天,你也该休息了,这对你的伤有好处。明天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也要早休息。”
已经下了逐客令,苏慧只好悻悻地走向自己房间。
“我劝你早回北京,宇海是虎狼之地,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地方。”文州看着她走出自己的房间,依然劝道。
然而,并没有听到苏慧的回音,她早已义无反顾地走向自己房间。文州觉得很纳闷,这宇海究竟有什么吸引人的地处,令她迟迟不愿离开。
文州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不自觉的又拿起报纸看,字里行间流露着至爱和真情,情到浓时人憔悴,他慢慢斜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的烟掉在地上燃尽。
这日傍晚时分,吃过晚饭的人们,三三两两走出来,消闲逛街,以消磨肚中的饭食。刘二在几个手下的簇拥下,溜达在东正街上。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他眼前一晃而过,使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两眼瞟了一下四周**,然后把目光锁定在那将要消逝幽灵一样的人影上,脑子里浑浑然不知想什么,步子随那人影而去。无论他的步子怎样加快,却始终追不上、抓不住那鬼魅般的影子。此时,已走到一座正在建筑的大楼后面,他的心突突直跳,开始有点后怕。那幽灵一样的影子突然静止,然后慢慢侧过半面身,挡住风,低头点烟,所有的动作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并且在脑海里愈来愈清晰,只不过现在的一切是在黑暗里突兀地发生。四周死一样的沉寂,一棵弯腰的老垂柳,搭拉着长长的枝条,活象吊死鬼,丝毫不动。刘二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魑魅魍魉的世界里,阵阵恐怖袭上心头。那叼烟的幽灵突然向他奔来,吓的刘二猛然指挥身后的手下,手下却迟迟没回应;猝然转身,方发现所有手下根本没在自己身边,这使他索然抖惧;定睛去看那奔来鬼魅般的影子,至惶至恐,吓的扭头飞跑,却撞在一个高大威猛人的怀里。
等刘二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旧房子里,老式的椅子、饭桌,还有腌咸菜的瓮,恍惚就是二十年前自己生活过的地方,难道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只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