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寒风乍起,枯树摇曳,重云遮天。 陵园里,一位身披素服、肚子却已经很大的孕妇,勉强地打开一瓶酒,浇在一个新立的石碑上。 身边,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轻轻地拉着孕妇的衣角,小声地说:“妈妈……” “乖,咋了?” “我怕……” “不怕。这里是烈士陵园,不怕的。”孕妇转过身轻轻抚摸小女孩冻得有些泛红的脸颊,温柔地说:“青蝶,你要记住,要是在外面遇到孤魂野鬼,你就往这里跑。 躺在这里的,都是一心保护我们的人,都是最亲我们的人……” 说着说着,她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滴落下来。 小女孩懂事的给妈妈擦去泪水,指着眼前新坟问:“爸爸……爸爸也躺在里面么?” 孕妇点点头。 “那我好好地练本事,以后就能见到爸爸了么?” “嗯,你好好长本事,一定能见到爸爸的。”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孕妇站直身子,昂起头,在空寂无人的烈士陵园中,一边抚着自己怀孕很大的肚子,一边放声大喊:“ 山河已无恙!盛世已来临! 哪位烈士愿随小女子回家去,看看这国泰民安……” 她的声音温柔而响亮,一直回荡在空中,久久没有消失。 宁寅宵从梦中惊醒。 刚才一切的场景,是那么真实,那么清晰,如同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 他也不知道梦中的场景意味着什么,但深受震撼,于是下床来,把目睹的一切记载到自己的梦境记录之中。 剩下的后半夜,完全睡不着了,愣愣地坐在窗边,待到了天亮。 早上,按照昨天的约定,宁寅宵来到陈青黛的公寓。 陈青黛一边热切地问昨天约会的情况,一边端上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和粉蒸肉。 宁寅宵一边吃,一边失落地把昨天的遭遇讲述了一番。 陈青黛笑得连拍大腿,说:“傻狗,你还能卷入这么老派的琼瑶剧里啊!” “我也没想到……” “那个李大卫,我见过一次,没觉出他是这么混蛋的人啊,挺成熟的一个男人。”一边说着,陈青黛一边翻看着手机。 果然,有八卦媒体贴出新闻:骊山工业集团的公子李大卫发生交通事故,跑车意外冲上人行道…… “哪儿是意外啊,这孙子就是找我拼命来的。”宁寅宵吃得很香,嘴里却不耐烦地说。 “没看出来啊,艾琳还是有那么多故事的人。”陈青黛笑着说,“不过也不奇怪。这么出色的女孩子,没人追才怪呢。” “艾琳说,她搞了个什么社区活动,约我去……” “那太好了。”陈青黛拍着宁寅宵的胳膊说,“这可是好机会,你好好表现一下,她肯定会崇拜你的。” 饱餐一顿,稍作休息,按照昨天的计划,陈青黛再次请出两仪夫人。 宁寅宵也再次把精神集中到陈青黛的身上,他惊讶地发现,昨天见到的那个三四岁、抓着自己哭的小女孩的身影,居然长大了不少,有六七岁的样子了。 虽然紧闭着双眼,她还是那股浑身绷紧、纠结得要命的劲头。 宁寅宵使自己的灵体轻轻地触及这个小女孩的幻影,突然,她再次一把抓住宁寅宵,放声大哭了起来。 宁寅宵这次有了心理准备,耐心地看着她哭,同时还在小声安慰着。 哭了也不知道多久,小女孩再次睡去了。回到现实的宁寅宵发现,陈青黛也睡去了。 这次她睡得时间相当久,一直到下午三四点钟,她才醒过来。 宁寅宵伸出两只食指,皱着眉头,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敲着键盘,这份检查总算是攒到1800个字符,实在是憋不出更多词了。 看到陈青黛醒来,宁寅宵问:“这次睡得好么?” “嗯,”陈青黛点头说道,“如获新生一般。你做了什么呀?” 拙嘴笨舌的宁寅宵费了半天劲,也没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青黛耸了耸肩,说:“说不清楚就算啦,反正结果好就挺好的。我感觉,自己好像卸下了什么重担,但也说不上来……” 宁寅宵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问:“你做梦了么?” 陈青黛点点头。 “梦到什么了?” 陈青黛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梦到了爸爸。” 宁寅宵张大眼睛,期待着她说下去。 陈青黛顿了顿,最后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其实,我爸爸在我出生前就去世了,我是遗腹子……” “哦……”宁寅宵一听这话,就不好再深问了。 “我姐姐见过爸爸,我没见过……至少没见过活生生的……所以,也许这是我最妒忌她的一点吧。”陈青黛幽幽地说;但她一拍大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 不管怎样,这些事情都过去啦!如果我总是揪着不放的话,爸爸在天有灵,也会为我担心呢! 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会挣钱,会做饭,饿不着,可以让他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