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战场忽然出现几声擂鼓。 夏侯渊的大旗,再度在雨中飘扬。 郭淮聚集的部曲,也在向战场赶来。 四面八方的魏军残兵,云集于此。 形势越发危机。 战场上,健儿们与剩下的先登死士奋死拼杀,双方都损失惨重。 刘云在夜中死战,带队陆续突围。 不过这些突围的兵马并不急于撤走,刚刚杀出重围又继续朝着魏军侧翼发动猛攻! 黑夜漫漫,下着大雨,没有灯火,根本分不清敌我。 一片混乱之下,魏军的杂兵们甚至开始惊慌的踩踏和互相砍杀。 凡是在眼前亮出武器的,全都格杀勿论。 “刘升之逃了!” “不!他又回来了!在左边!” “明明在右边!” 明晃晃的白衣在黑暗中格外亮眼。 刘云左突右冲,七进七出,让魏军根本搞不清敌军突围的方向。 双方皆是疲于奔命,厮杀良久。 好在魏军围困三匝,最内围的是先登死士,纪律和战意都比较高昂,这才稳住了战线。 这时候不管哪一方能将预备队加入战场,那一方就能获得完胜! 朱灵很想调动杂兵补上先登死士被冲破的缺口。 可外围的魏军杂兵却眼神冷漠,在黑夜之中踯躅,迟迟不敢发动进攻。 朱灵都快要绝望了。 “功业,就在眼前!后退者斩!” 他一剑斩杀了后退的校尉,其他的魏兵被鲜血刺激浑身一抽。 可就是这一剑的杀戮,让这群本就脆弱的杂兵心里更慌了。 一声狂吼从魏军之中传来。 那是刘云的声音。 “文博将军何故杀我?” “朱文博叛变大魏!” “我军败了!” 分不清的敌我声回荡,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传来了哭喊声,喧闹声。 以假乱真,真假难辨。 “我要回家!” “让我走!” 四年了,自潼关之战后,这些杂兵一直在凉州征战。 打韩遂,斗马超、平宋健,辗转千里,整整四年没有回家了。 思乡之念,军法严苛的的压迫,被中军瞧不起的失落,以及无从脱离士籍而产生的绝望,在这一瞬间全都涌了出来。 所有杂兵内心都压抑着暗火,若是魏军一直能保持胜利,还能勉强压制住将士们心里的不满。 可一但战败,这薄弱的心理防线便会瞬间崩溃。 如今在刘云鬼魅般的攻势之下。 真的夜不能视的许多魏军官兵,根本看不见,摸不着! 更分不清真相。 在极度的黑夜中,惶恐不安。 一人发疯,接连震动! 就连张郃都十分惧怕的营啸,出现了! “啊啊啊啊啊!” 鬼哭狼嚎,杂兵们发了疯的逃走。 遇到人就砍杀。 黑夜之中,谁也看不清谁,谁也不信任谁。 长期紧绷的情绪,一朝失控,如破堤之水,再也无法遏制。 说到底,曹操自己种下的因果,也将由自己吃下恶果! 这一场夜战,暴露了魏军所向无敌的外衣下,埋藏着的隐患! 从今日起,关中军团再也不是虎步关右,所向无敌的神兵! 魏军编造的不可战胜的神话破灭了…… “都镇定!那是谣言!” “剑戟士在后督战!所有营啸者!斩!” 朱灵拔刀冲进人群,刚准备控制乱兵,却被精神崩溃的乱军冲倒在地。 人群踩踏,泥浆四溅。 朱灵一倒,再也没人能掌控全局。 乱了,全乱了! 意外之喜发生! 汉中健儿们也已经做好了突围准备。 冲出先登死士的包围过后。 健儿们又碾压着崩溃的杂兵,一路冲出。 他们将随身携带的木板泥橇放置在泥地中,按照刘云事先吩咐的计策,开始极速滑行! 泥橇是一块前端翘起的木板,中间有扶手,可以在泥泞中借力而行。 明代戚继光抗倭时,便用这工具在滩涂穿行自如,大败倭军。 如今满地泥泞,先登死士身带甲胄本就行动不便,更是追不上带着泥橇逃脱的将士了。 “走!” 刘云脚踏泥橇单手执剑,且杀且冲,如入无人之地。 挡在面前的先登死士也尽数被泥橇大队迎面冲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