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感觉有一股清凉之意从额头传来,顿时让自己原本头疼欲裂的神经缓解不少。 扶苏缓缓睁开双眼,一双素白修长的双手迅速从额头上移开,而之前那一股清凉之意也随之远去。 一名神色担忧,眉头紧蹙的妇人出现在扶苏视线内。 只见其身穿黑色直裾袍服,腰间系着以金钩固定的红色宽带,洁白的脖颈被朱红的玛瑙映衬得愈显光彩照人 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绝非凡俗的贵气。 即使是紧紧蹙起的眉头也抹不掉那如画眉眼间的难言风情,反倒平添了几分欲说还休的嗔意。 若不是眼角那细微的鱼尾纹暗示着主人的年纪,怕是会被人误以为是刚刚初婚的新妇。 “吾儿感觉如何?怎的无缘无故就倒在了大殿之上,身体既然有恙又何必强撑上朝呢?” 充满关切又隐隐暗含些许责备的话语传到了扶苏耳中。 “若是为了展现主见报负又何须急于这一时? 日后久居朝堂,总有的是机会。 纵使这是尔第一次入朝参议,但也不值得如此作态,为此反倒把身子给熬坏了” 扶苏却是迅速将眼前这张雍容华贵的脸庞在脑海中检索起来,最终定格在了一个名字上——郑夫人。 秦时的后宫制度将诸妃嫔分为八级:皇后、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长使、少使。 但秦始皇一生始终未立皇后。 因此夫人在此时的秦宫内便是品级最高,而郑夫人就是其中之一。 更重要的是,她是扶苏的生母。 扶苏刚刚还头疼的神经在剧烈肾上腺素的分泌下瞬间失去了存在感。 扶苏以手扶额,掩盖自己略显慌乱的神情,强自镇定道: “儿臣过错,让母妃担忧了。 但儿臣当日上朝之初并未有不适之感。 只是第一次参加朝会,未曾料及时间如此之长,准备仓促了些。 加之又被殿内凉风吹拂,可能有些许风邪入体,方才体力不支。 儿臣怎会强自损伤身体 这七尺之躯既要报效君父,还要承欢母妃膝下,又岂会自轻自贱!” 郑夫人此时才略有宽心,舒展了些许柳眉道:“吾儿向来温良笃厚,料想也不是那争宠逢迎的性子 汝父皇对汝殿上对答颇为赞赏,见尔晕倒于殿后立刻就派了太医令前来诊治 只是可恨那太医令无能,把了几次脉后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尔是体虚。 又逢夏日暑气入体,开了几剂温养汤药便退走了。 如今既然醒转过来,看来那太医所言不虚,料想已无大碍。但汤药还是要遵医嘱服用,补足元气。” 扶苏心中直呼侥幸,果然越模糊的借口才越不容易被识破。 依这郑夫人对扶苏的溺爱,若真信口胡诌些借口与那太医令所言有所出入,怕不是有人要人头落地了! 郑夫人说话间还不忘令身旁侍候侍女将汤药端来,打算亲手喂自己的儿子服下。 扶苏见此情形,哪敢让郑夫人继续,慌忙言道: “母妃!儿臣已非昔年垂髫小子了,这种事何须母妃亲力亲为?儿臣自饮便是” 说罢也不管那汤药凉热,劈手从侍女手上夺过,径直一口灌进肚中。 郑夫人眼见着自己儿子好似有了些许羞恼,也就不再强求。 只道是扶苏年岁渐长,凡事都要亲为不愿再受束缚。转而提起殿上之事道: “吾儿此次直斥丞相所言,率先在陛下面前陈述分封郡县之利弊,可是出了好大风头 朝中诸臣都是一味景从那王绾,却无人知晓汝父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