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嫂子一番言语挤兑得无地自容的陈平快步低头走在乡间小路上,心中满是这二十年来的坎坷过往: 自幼父母双亡,长兄陈伯一人艰难供养自己,全靠着家中的三十亩薄田才得以谋生。 为了自己的游学之事,长兄一人承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 可恨自己痴长二十余岁,终日只能对着那图书典籍空自哀叹无用武之地,分毫不能担负家中压力。 “今岁九月之察举,吾必一举过之,令这阳武中人尽皆知吾陈平之名!” 陈平又想起了昔日社祭之后的豪言:“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 年少轻狂的自己得了乡中父老的一二称赞,便认为以自己的能力治理天下政事也不会比分割肉食均匀更难。 可一直到如今为止,莫说是宰执天下,便是一小吏之位也是苦苦谋求而不得,只因自己家中既无家财也无势位。 如今有了这察举之制,陈平不由得又重新燃起了入仕的希望,在心中暗暗发誓: “此番豪言必不如往昔一般落空!” 思索之间,一道辛苦收割粟米的身影闯入了陈平的视线,不是其兄长陈伯还能有谁? “兄长,兄长!”陈平接连呼喊了好几声,陈伯才将深埋田间的头颅抬了起来。 扭头一看是自己那寄予厚望的弟弟,不由得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尔来此作甚?不是言称要往县中寻访同窗? 又如何这般早便归家,还来这田中寻某,莫不是出了什么差池?”陈伯连珠炮似的发问。 陈平看着眼前身材黝黑的兄长,无奈地回应: “同窗尚未寻到,便在城门外得了朝廷广纳天下贤士的布告,便先归家欲与兄长商议一二。 只是嫂嫂言称兄长仍未用食,故来田中一送。” 说着便将手中的粟米一举,示意陈伯放下活计来吃饭,陈伯这才肯过来。 只是嘴上仍然不停:“这送饭一事何时需尔?尔嫂嫂真是越发懒惰!” “嫂嫂平日里既要操持家务,又要教导安儿委实不易,兄长莫要责备了。 吾终日无所事事,不得稍缓兄长重担,送一餐饭又如何?” 陈平虽然被嫂嫂挤兑,但心中却并无怨怼,毕竟自己的存在的确给兄长家中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压力。 “尔是读书人,是士子,怎能把时间空耗在此?”陈伯却是一脸不满。 自从父母死后,自己这个在读书方面颇有天赋的弟弟就成了陈家唯一的希望。 “兄长教训的是,吾此番也是为与兄长商议一二,一月之后便是县试,弟决意参加这察举之试,只是届时免不了要些盘缠...” 陈平话说到一半就不好意思说下去了,县试必然在县中举行。 而自己长居户牖乡中,必然是要提前在县中住宿的,这又是一番花费,刚刚才被嫂子鄙视过吃白食的陈平自然有些难言。 “去!些许盘缠而已,某虽不知这察举有何效用,但某弟既然有所期待,想必是大有可为之处,又岂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