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不大。 酒楼也只是个二层小楼。 顾怀安进入酒楼时,便见大堂座无虚席。 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厮小跑着迎上来,殷勤的将顾怀安往楼上请。 到得楼上,便见二楼只摆着八张方桌,其余七张桌子上已坐满了人,唯有靠窗桌子上只坐了一人。 只见那人是个穿着白色粗布长袍的中年书生,约莫四十来岁,相貌俊雅。 小厮先向那书生告了声罪,在那书生点头后,这才招呼顾怀安坐下。 顾怀安坐在书生对面,只见桌上只有一壶酒,一盘酱牛肉与一碟青菜。 顾怀安说了声“跟这位兄台一样”,待小厮答应着离去后,才向书生微微颔首致意。 中年书生笑了笑,朝着顾怀安举了举杯,便自顾自喝酒不再理会他,只是目光时不时望向楼下街道。 萍水相逢,既然别人没有说话的意思,顾怀安也乐得清静,静静等着小二上酒上菜。 二人皆不说话,各自默默用餐。 只是那书生望向街上的目光却渐渐焦躁起来。 顾怀安心下好奇,用餐之际也不时朝楼下瞥两眼。 只是他的动作虽隐秘,却依旧没能逃过那书生的眼睛。 中年书生嘴角微微掀起,道:“兄台好奇心很重。” 顾怀安被人当场揭破,不禁赧然。 他讪讪一笑,道:“对不住。” 中年书生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他能看出顾怀安年纪并不大。 江湖中的年轻人被人当面指摘,大多会狡辩,更有甚者恼羞成怒拔剑相向的也不少。 可如顾怀安这般道歉的,委实少见。 中年书生本因久久未等到想见之人而心中焦躁,他出言指责,其实也是存了撒气的心思。 只是面对诚恳道歉的顾怀安,他却是不好继续下去了。 中年书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顾怀安,接着便又自顾自喝起酒来。 顾怀安坐了近两个月的船,途中少有与人交谈。 先前没说话也就罢了,既已开口,顿时便有种倾诉的欲望。 顾怀安见中年书生不言语,便道:“兄台在等人?” 中年书生道:“不错。” 中年书生显然没有跟顾怀安谈天的兴趣。 但顾怀安倾诉欲已起,哪里还能忍住。 他又道:“等人就像等公交。你等的时候,它始终不来。你不等的时候,它却总是出现。” 中年书生道:“公交?” 顾怀安道:“在下老家的俚语,也就是马车。” 中年书生微微点头,道:“此言倒是颇有禅理。” 说着,他目光望着楼下街道,道:“兄台是想劝在下莫要焦躁。在下要等之人来或不来,早来或晚来已然注定,我再急也无用?” 顾怀安不禁对这书生很是佩服。 他之所以说出那番话,其实不过是想以公交勾起书生兴趣。 至于后面那段话,不过是前世经常看见,而它正好是关于等待的。 至于书生所说的禅理,顾怀安是不懂的。 不过顾怀安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正欲开口,却忽的瞥见一道熟悉身影。 只见那人身材颀长,一袭青衫,身负长剑,正是许久未见的殷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