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安回到临安时,龙门镖局已破败不堪。 偌大的院子,已满是杂草。 顾怀安推开尘封的大门时,惊起数十只黑鸦,甚至有野兔自其眼前一闪而过。 俞岱岩道:“你失踪后,我在你舅父忌日那天来过临安。据说官府本打算发卖这块地皮,可所有人都觉得此处不详,这里便就此荒芜了。” 顾怀安强笑道:“多谢师父。我这做外甥的还真不合格,舅父已逝世四年了,我却没有在坟前上过一炷香,甚至连其葬在何处都不知晓。” 俞岱岩拍拍他肩膀,道:“当初你才十五岁,无法接受也情有可原。” 顾怀安笑了笑。 他心中知道,其实不过是自己自私不愿面对罢了。 顾怀安道:“师父,我想把院子清理一下。” 俞岱岩点点头,道:“好。” 因屋中久未住人,日晒雨淋,房屋早已朽坏,想要彻底打扫干净几无可能。 顾怀安便买了锄头镰刀,将镖局内的杂草尽皆清理一空。 俞岱岩本想帮忙,却被顾怀安拒绝了。 他只想亲自动手,如此也能令其心中好受一些。 龙门镖局占地甚广,顾怀安花了七天时间,才将院中杂草清空。 虽明知对已逝之人来说毫无意义,可顾怀安做完这些,心中却是好受许多。 随后他买了许多祭奠之物,跟着俞岱岩到了龙门镖局之人的埋骨之地。 这是临安城外的一座荒山,七十八座坟茔在此,坟前均立着墓碑。 据俞岱岩所说,是他请了临安城的捕快,一一认尸,方将这些人的墓碑做出来。 顾怀安不禁更是惭愧。 这些事本该他来做,他却一走了之。 他将带来的祭奠之物烧掉,然后在每个坟前都磕了九个头,这才离去。 江南之地,依旧有十余帮派正在跟天鹰教厮斗。 顾怀安却已没了找天鹰教麻烦的兴趣。 说到底,将龙门镖局灭门只是柳震山为了讨好李天垣而擅自做出的行动。 青龙坛坛主程陌风尚还可说其有纵容之罪,可殷天正父子与李天垣却确确实实不知此事。 若是心胸狭隘些,因柳震山而怨上李天垣,也勉强说的过去。 殷野王阻拦他报仇,也能将其视作仇寇。 可作为现代人,顾怀安实在无法做到这一步。 至多将来若是遇上,稍稍惩戒一番殷野王与李天垣,出口恶气也就是了。 若是因此杀了他们二人,未免太过小肚鸡肠了些。 是以祭拜完龙门镖局所有人后,顾怀安便打算与俞岱岩一起回武当。 这一日,二人途经仙霞镇,天色已晚,便在仙霞镇上一家名为云来的客栈歇脚。 二人用罢晚饭,正欲回房歇息,掌柜却告知二人,夜里不论听见何等动静,切不可外出。 二人心下诧异,询问掌柜是何故。 掌柜摇头不答,只是嘱咐二人切记不可外出。 顾怀安回到房中,不一时便有小二送来热水。 顾怀安给了小二五两银子,问道:“掌柜为何叮嘱我们不可外出?” 那小二得了赏银,喜不自胜,道:“今晚海沙派两大舵主相约决战,争夺帮主之位。镇上必然有一场惨烈厮杀,若是出门,说不得便会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