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的天塌下来了,一整晚睁眼无法入眠。 一百多万两的银子,就算是她将自己所有的财产都典当了,也不够补上这个空缺。 此事若是被老太太,老爷知晓了,贾府一纸休书休了她都是好结局。 浑身传来无力感,王熙凤脑中一片恍惚。 接下来她能怎么办。 贾琏定是指望不上的,从荣庆堂出来都不会回院看看,又是出府吃酒高乐去了。 而且贾琏如今和她哪有多少情分可言,或许还真乐不得休了她,将外面的哪个扶正。 母族? 去王家将这银子借来? 虽说金陵王家有“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的赞词,可也不是能一下取出一百万两现银的。 哪怕是十万两,也得看看王家大爷王子腾念不念她这个侄女的情分。 没办法,王熙凤此时只能各处都去试试,尽全力最快筹措到足够的银子。 天蒙蒙亮, 房中奢华古董摆件都被撤走了,显得有些光秃秃。 暖炉的木炭似是燃尽,让躺在榻中的王熙凤觉得很冷。 她也不如往日的威严,再端不出管家奶奶的架子,一夜沧桑了好几岁,丹凤眼下的卧蚕更重了。 轻声开口,唤着本睡在外间陪侍的平儿,“平儿?今早外面有消息了吗?” 平儿应声掀开门帘进门,一双眸子也稍显红肿,泛着血丝。 “奶奶,人都寻不到了。庄主连夜去寻,是佃户们摸黑从庄子上逃了,无论男女老幼,再见不到一人。恐怕……” 平儿哽咽了一声,往榻上看着王熙凤苍白无力的脸颊,心痛的紧,“恐怕是有人给奶奶下了圈套。” 王熙凤早已经醒悟过来,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罢了。 可逃避现实又能有什么用,事情已然发生,便是不可挽回之势。 “唐衍!” 王熙凤的心中暗暗发狠。 如今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真是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竟将她身边最心腹的来旺儿夫妻策反,与庄子上的佃户一同设计圈套诓骗,害得她落入这幅山穷水尽的模样,全是她之前最看不起的山野小子所为。 这让王熙凤如何不恨。 唐衍已然要了她半条命。 若不是她的内心足够坚韧,欠下百万两的债务,换成别人恐怕都已经上吊寻死了。 “这是我这些年侍奉奶奶攒下的积蓄,对于奶奶肯定是杯水车薪,但也是一点心意。” 王熙凤偏头看着平儿手中的两张银票,潸然落泪。 患难见人心,如今她身边也只有平儿不离不弃,陪伴着了。 努力坐起身,又听平儿劝道:“奶奶,要不然,我们去见那唐衍一面吧。” 王熙凤摇了摇头,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而且她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比男人差多少,让她与谁家外男伏低做小,那真是莫大的屈辱。 “事情还不到那一步,还有路走。与我梳洗换衣,先去梨香院见拜访姑妈。” …… 位于荣国府东北角的一间僻静小院,过去曾是老公爷暮年修养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