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银杏树在风中簌簌作响。 棋盘摆在院中间,却没有下棋的人。 燕南飞坐下,手里把玩着黑色棋子。 明月心道:“你为何不执白?” 燕南飞道:“我们是黑,不是么?” 黑白,是棋子颜色,也是正邪。 青龙会对于整座江湖而言,毫无疑问是黑,黑的纯粹。 燕南飞执的是黑子,代表的也是他自己。 他想抹去这黑,想成为白,但他走的路,已无法由黑变白,那便黑的纯粹。 萧四无道:“才走多远,你就有雅兴下棋,我陪你下一局,让你见识见识何为国手。” 他坐在燕南飞对面,手还没有碰到白子,被燕南飞一剑敲下。 燕南飞道:“你与我一样是黑,你不是白,不能,也不会,所以你不能同我下棋。” 萧四无盯着他,目光阴鸷,道:“你比我无情。” 无情人的人,最能看透他人的无情。 院中皆是无情人,杀人无情。 杨无忌朝屋里走去,被明月心拦住。 明月心道:“先不能杀。” 杨无忌笑着道:“为什么不能杀?杀个人而已,百无禁忌,一笑杀人,若要杀人,百无禁忌,我想杀她,就去杀她。” 明月心道:“等等,再等等。” 杨无忌道:“等?那我再等等。” 燕南飞霍然抬头,道:“来了。” 萧四无起身,院子外走来两人。 一人持刀,一人背剑。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傅红雪。 背负双剑,自信从容——凌玄。 燕南飞盯着凌玄,笑着道:“来了?” 凌玄道:“来了。” 燕南飞道:“我在等你。” 凌玄道:“我知道。” 燕南飞道:“你果然又知道。” 凌玄笑着道:“一向如此,燕大哥你忘了么?我是天生剑体,我无所不知。” 燕南飞闭上了嘴。 天生剑体与无所不知有何联系? 他想不明白,却没有问。 天生剑体是假的,还问什么? 不必问,就闭上了嘴。 傅红雪站在银杏树下,树成了他的陪衬,只看到了他,没有看到树。 他一直都如此吸引目光,不是么? 站在那里,就是焦点。 冷漠的表情,漆黑的眸子。 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他是焦点,也像黑洞,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看去。 没有任何不舒服与不适,他早已经习惯了。 傅红雪道:“走?” 明月心笑着道:“走。” 萧四无与杨无忌互看一眼,跟了出去。 风起,叶落。 淡绿色的叶子落在凌玄肩头,轻飘飘地,像是寻到安全的归属。 凌玄坐在棋盘边,白子在他手边。 他看了眼紧闭的屋子,道:“我来的不迟。” 燕南飞道:“也不快。” 凌玄道:“够了,不是么?” 燕南飞怔了怔,捏起一枚黑子,放在棋盘上,笑着道:“是,够了,那么快也一样的结果。” 凌玄闭上了嘴,捏起白子轻轻落在棋盘。 正午,静。 风停,树静,棋盘,屋中啜泣。 凌玄又看了眼屋子,道:“哭什么,你还活着,我会让伱见到秋大哥,会让你的孩子有父亲和母亲,你不必哭,哭有什么用?哭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