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上,至少有半数人跪在王直身后。 一个是长期把持政权的孙太后,一个是初出茅庐的郕王,大家的选择很明确,就是求稳。 朱祁钰脸上并无愠色,而是抬起手,道:“诸位不要激动,先起来吧!” 王直叩首:“国有危难,还请殿下暂时放下陈规,请孙太后主持大局!” 朱祁钰点点头,道:“孙太后常伴先帝身边,耳濡目染,对于处理国家大事的经验远胜本王,诸位说得对,朝廷现在需要主心骨,否则,瓦剌还没打过来,我们自己就乱了。” 王直大喜,赶忙道:“殿下英明!” 杨善神色变了变,心中有些慌,如果这个时候郕王选择妥协,岂不是把自己坑了? 人家毕竟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好说好商量,万一孙太后秋后算账,定是要算在自己头上。 “殿下,不可!” 朱祁钰问道:“有何不可?” “规矩就是规矩,祖制不可违,否则,这天下岂不是要乱了!” 王直反驳道:“杨侍郎,如今大敌当前,你却在此这里危言耸听,究竟是何居心?” “王尚书,下官身为礼部侍郎,管不了你们吏部的事,但是礼部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杨侍郎,今日所议的是礼部和吏部的纷争吗?” “规矩即礼法,祖制即礼法,自然是礼部的事。” “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国家大事,瓦剌人大军压境,随时可能进攻京师,你却在这里争什么礼部和吏部……” “好了,两位先不要争!” 朱祁钰摆摆手,打断两人的争吵。 王直一脸怒气,一拂衣袖,把头别过去。 杨善却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跟这些人死磕到底。 因为他很清楚,皇权之争没有退路,一旦做出选择,便不可能再回头。 朱祁钰说道:“王尚书说的对,大敌当前,我们要团结!” 杨善赶忙劝道:“殿下……” 朱祁钰再次抬起手,道:“杨侍郎说的也有道理,无规矩不成方圆,祖制不可违。” 众人顿生疑惑,你两边和稀泥,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既然双方都有道理,争到天黑也没个结果,这件事暂且放一放,现在继续议程,陈侍郎,钱粮筹备如何了?” 陈循闻言,脸上现出愁容,道:“皇上亲征之时,国库已经空了,今年的税款还没有开始征收,一时之间臣也没有办法……” “没钱可不行,赎回皇兄需要钱,打仗需要钱,安顿京畿百姓需要钱,难道国库一点钱也没有吗?” “回殿下,真的没有钱了。” “这可怎么办……” 朱祁钰犹豫再三,最后无奈地说道:“如今国难当头,顾不得许多了,本王替皇兄做主,从内帑拿些钱出来,金英,内帑还有多少钱?” 金英苦着脸,说道:“内帑也没钱了。” 朱祁钰有些不可思议,看向陈循,问道:“我大明的财政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打仗还要从皇兄的内帑拿钱?” 陈循赶忙摇头:“殿下明鉴,打仗没有用内帑的钱!” “那内帑的钱去哪了?” “这……” 陈循顿时语塞,无奈地看向金英。 朱祁钰也将目光转过去,而且眼神极为不善。 金英欲哭无泪,只得说道:“内帑的钱……用来赎回皇上……” 朱祁钰沉下脸:“究竟怎么回事,当着群臣的面,你把话讲清楚。” 金英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全……全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