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一颗小石子落入世界。

风波乍起。

但对于这件事的真正罪魁祸首，简·新上任·创世神·瞳而言，她的生活反而诡异地恢复了应有的平静。她暂时封存了电脑，以及所有和《月球来客》相关的文件，专心当一个带孩子的“养母”。

虽然这孩子脾气大了点。

“上学？”乌列抬起头看简瞳，他被简瞳养了一个多月了，不知道是内核特殊而引发外在变化，还是这幅身体原本就应该是这样——只不过之前营养没跟上，所以才显得瘦弱。现在，他脸蛋有些珠圆玉润，深黑色的眼睛又大又圆，看起来很像是一只卖萌的小黑猫。

简瞳就很想摸摸这只“小黑猫”的脑袋。

然而，“猫”可是会挠人的。

简瞳低着头，将碗筷收拾到洗漱池里，慢吞吞地说：“小孩子……毕竟还是要上学的。”她顿了一下，其实想补充说明更多，但思来想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

明明是同一个“公司”的同事——

梅克尔虽然性格跳脱，但做事很靠谱，对于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考虑的十分细致，宁愿蹲大牢（？）也不给简瞳添麻烦。而拉菲……拉菲简直就是沉稳靠谱的代名词啊！

但乌完全不同。

即便没有抬头，简瞳也能感觉到对方清澈透亮的大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他非常奇怪，像是人类完全无法理解蚂蚁生活般地纳闷问：“上学是什么？”

“上学就是很多小孩子聚在一起，学习在人类社会生存的必要知识。”

“我不是人类。”

“嗯嗯。”简瞳敷衍地点头。

——知道你是吊炸天的愤怒侍者火焰化身的大天使乌列，现在只不过是和某个身份不明（也可以说是已经掉马到不能再掉马的）黑客打了一架，不得不寄居在这位人类少年的身体里。

“我很厉害。”

“嗯嗯。”继续敷衍。

“你根本不用担心我无法在人类社会上过不下去。”乌说着，同时还将两只脚高高地翘在了餐桌上，表情要多熊就有多熊，要多欠打就有多欠打，他眯起眼，充满了高等生命对蝼蚁的漠然。

简瞳眨眨眼睛。

她看见放在案台上的手机，自动从黑屏状态下亮起，旋转的宇宙随之拉近，属于拉菲的星星闪烁不定。

拉菲：[要不，再让梅克尔把他打一顿？]

他这个建议无疑是真诚的。

一时之间，简瞳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生气这个孩子脾气熊，还是心疼他被伙伴们出卖得好不留情面——说起来，你们天使都是这么教育小天使的吗？

现在人类都讲究素质教育、快乐教育了。

简瞳迟疑了一下，拿起手机开始码字。

大眼怪：[你们……都这样吗？]

拉菲：[哪样……？]

拉菲：[如果你指的是观念的话，很早以前，拥有和他类似观念的同事不在少数……但是，那已经是很早很早的事情了。人类都已经不再饮血茹毛了，我们当然也会有变化，更何况，在前老板卷款跑路之后，大家的想法都不一样。]

拉菲：[乌是极少数还没反应过来的老实人。]

老、老实人？！

你们对老实人的定义是这样吗？

小心老实人怒到爆炸，跳起来打你们膝盖啊！

而且……

简瞳凝视着那行字，直到它渐渐变浅变淡，如星辰碎屑般消失不见，才升腾起哭笑不得的感觉。

大眼怪：[前老板卷款跑路？]

拉菲：[对，卷款跑路了。]

拉菲：[连他的‘作案工具们’都不带。]

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简瞳甚至还能在拉菲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察觉到一两分细微的怨气。但换位想想，她其实也很能理解对方，前公司抛弃简瞳，还能算是“有利可图”，但前上帝（？）抛弃掉他的天使们跑路……

这还真是个未解之谜。

简瞳突然生出好奇。

大眼怪：[那我呢？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闪烁光辉的星星猛然停顿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重新闪烁起来。拉菲的言语，一如他本人那般朴实、平稳……而且诚实到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