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相对而眠,她看着他,而他亦在看她。
两双眸子藏着诸多情绪,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那般无迹可寻,让人心存悠叹。
最终先说话的人是他,声音有些沙哑:“饿吗?”
可能是气氛沉寂,可能是初醒,所以她的意识还有些飘忽:“几点了?”
“深夜十一点。”
她没想到自己会睡那么久,好久都没有睡这么沉了,还有……她看着元清,终于皱了皱眉,他是什么时候跑到床上来的?
他见她脸颊旁发丝有些乱,伸手过去的时候,她握着他的手,似乎因为他手炙热,连忙松开,为了遮掩不自在,平躺的时候自己理了理发丝。
他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们了解彼此,所以就连疏离似乎都显得极为默契。
她不去看他:“算了,这个时候再叫家佣起床做饭不太好。”
但,元清却起床了,她皱眉,盯着他后背问:“你要干什么?”
“你晚上经不起饿,我去给你下碗面。”说这话的时候,他原本已经穿着拖鞋站起了身,但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俯身吻了吻徐药儿的额头:“困得话,你先休息,等面好了,我叫你。”
元清的话和吻让她脑袋一阵懵然。他说她晚上经不起饿,言语温和,却让她心口一颤。她一直以为她伪装的很好,比如说有些生活小细节,但就是那么细微的事情,却都被他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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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元清把面端到她面前,提醒她不要吃得太急,面很烫。
她沉默吃面的时候,他就在一旁看着,他忽然问她:“恨我吗?”
她只是低头吃面,但还是说话了:“恨,恨不得杀了你,但我认识的元清不是衣冠禽兽,他不是那样一个人,他洁身自爱,他自律严己,因为懂,所以下不了手。”
似是有泪珠砸落在碗里,他心一紧,伸手去擦她的泪,果然指尖一片濡湿。
“怎么哭了?”
她无力的问他:“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和他以前距离那么近,可心是自由,是洒脱的,可现在就连他的关怀,她都觉得发疼。
元清良久不说话,然后他缓缓说道:“朋友在印第安人的眼中,有一个很特别的说法:一个人是另外一个人背负着悲伤一起走的人。”顿了顿,他温声道:“药儿,我是你背负悲伤一起走的人吗?”
她没有说话,他似乎也并非期待她开口,而是深深的看着她:“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是你背负悲伤一起走的人,而你是我背负快乐一起走的人?”
她终于抬眸静静的看着他,他接过她手里的碗放在一旁的桌上,双手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药儿,我们一起去治病好不好?给朗朗治病,给你治病,给我治病?我们把病都治好了,然后我们的快乐也都回来了。”
快乐还能回来吗?徐药儿不知道,她不喜欢去猜测未知人生路,她喜欢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如同阳光明媚的一月,她抬头望着蓝蓝的天,心事却已走过盛夏温情。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她的身体在他的亲吻和抚摸下不再那么僵硬和冰冷,没有了颤抖,当她有一天在他身下软成了一池水的时候,他亲吻她的唇,他叫她:“药儿……”
一声声,字字入心,让她的泪转瞬就滑落下来。
欢爱之后不再背向而眠,有时候早晨醒来,她会发现她就在他怀里,正以亲密的姿态跟他结合在一起,那时候会尴尬,会难堪,但他却在这个时刻攻城略地,她有时候会出神,被他发现,一个吻足以让她心神难安。
徐朗发现自己的姐姐变了,她似乎比以前更沉默了,有时候会发呆走神,他注意到,姐姐通常会盯着姐夫看,然后目光幽深,令人猜测不透那里面浮起的究竟是什么。
这天,徐药儿陪徐朗做功课的时候,他说:“你最近有些心不在焉。”
“有吗?”她微愣。
徐朗思索了片刻,认真的问道:“你跟姐夫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你每次都盯着姐夫发呆。”
“……”她有吗?或许她该问的是,有那么明显吗?徐朗注意到,那元清呢?
徐朗低头一边做功课一边说:“可我不担心你们之间有问题。”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跟徐朗的对话很被动,因为她好像说的最多的就是“为什么”这三个字。
徐朗没救的看着徐药儿:“下次你注意看看,你每次盯姐夫看的时候,他都面带微笑,似乎心情还不错。”真正生气闹别扭的人,不该出现这样的神情。
“……”她再一次沉默,这一次不是语塞,而是受了惊吓。
她把徐朗的话放在了心里,等她又一次盯着元清看得时候,果真察觉到他嘴角浅淡的笑意,她当时就觉得有鲜血直冲脑门,然后开始头疼了……
一个人不会随时随地都保持笑容,元清也不例外。
徐药儿第一次看他的时候,他疑惑;第二次看他的时候,他深思;第三次看他的时候,他觉得有趣;然后有了第四次,第五次……
她有没有察觉到,她失神发呆的时候,其实是最可爱的时候,卸去了倔强,宛如一个迷路的孩子。
他已经开始让她感到迷茫和挣扎了吗?
乘车去总统府的时候,他看着车窗外的树木已经发出嫩芽,那是新生的希望,他觉得人活着就该有希望存在。这个希望,朗朗需要,他和药儿也需要。
打开车窗,阳光照在脸上,很温暖……
一月下旬的阳光很温暖,徐朗戴着口罩在郭旭的教导下学习怎么样泡茶,她希望他能够常常出来晒太阳,这样对他的身体也有好处。
在这样一个明媚的午后,她再一次迎来了龙若薰。
龙若薰看到徐药儿的那刻起,她的脸色就很苍白,如果不是教养良好,她说不定会当场没形象的晕倒。若不是看到元清和徐药儿手指上佩戴的同款式婚戒,若不是佣人唤徐药儿“少奶奶”,她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境,没有丝毫真实性。
如今一看,又怎么会是梦?
徐药儿想,龙若薰如果在她面前晕倒的话,她会救龙若薰吗?
她正想着答案,就听龙若薰开口说道:“什么时候订婚的?”
“……你问元清吧!”徐药儿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还是留给元清说比较好。
龙若薰咬着唇,强自镇定道:“他不爱你。”
徐药儿笑了:“对,他不爱我。”
龙若薰皱眉:“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你呢?你当初为什么不愿意嫁给他?”
龙若薰咬着唇,在徐药儿风平浪静的回击中,竟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启口。
徐药儿浅浅一笑:“龙小姐,你要明白,元清之所以跟我订婚,不是因为我从你身边抢走了他,而是你错失了他,你当初不要的人,我如今要了,应该不犯法吧?”
龙若薰目光冷幽:“纵使如此,他爱的那个人也是我。”
徐药儿单手轻叩桌面,看着门口:“是么,元清回来了,你们或许需要好好谈谈。”
龙若薰脸色一变,回头,果然看到元清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背着光的脸庞隐晦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