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凌云被一道奇异的暗紫色光芒指引入了密室,他就一直借酒消愁,郁郁寡欢,凤凰问其原因,他也不说,直到一日微醉,刚好永夜走进来,他便开口倾诉了实情。
那天,凌云看到一道似迷雾般的暗紫色光芒,在他眼前化为一条龙,两只眼睛是朱红色的,闪烁着异样的光,诱惑他跟他走,凌云便一个人跟了上去,却发现紫色的龙带他去的地方是供奉诏襄王遗像的密室,那里久未有人涉足,书案墙壁都积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紫色的光龙仰天长啸,在那一刹那,他清楚地看见了诏襄王画像流下了眼泪,泪水形成一行字。
凌王不足以任天子,永夜不足以任军师。
“为什么对我说?”
“只因,你长得很像我梦中的他。”
“这句话针对你我,很明显是敌人的圈套,又有何虑?”白龙一针见血。
“我一直认为,我没有任凌烟天子这个能力。”
“一直?不,你是最近才这般颓废的。”
“我最近是挺糟糕的,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又一心想找到瑾,他在暗处,我在明处,相逢不易,他用自己的血救我,却不愿意见我,这一切错综复杂,令人生疑。”
“既然如此,你更应该振作起来,莫要辜负了他对你的……”白龙停顿了一下,“一番期望。”
“呵。说得倒是容易。”
“这很明显是危鳞世子的技俩,他年方十四便精通阴阳术,他完全可以做到这一点。”白龙说。
凌云此时心绪不宁,心情烦乱,他不是不相信白龙的话,在他眼中,白龙是永夜,是一个有责任感的军师,虽然说与自己算不上亲近,也不是坏人,自己从一个单纯少年成长为如今的凌烟天子,自然不能轻易相信人,他心里真正信任与依赖的,只有他昔年的好兄弟,瑾。他真想与瑾焚诗煮酒论英雄,共谋天下成王业。
瑾用自己的血救他,让他对瑾更加感激涕零,只是他不知道瑾就是白龙,一心想找到瑾的他,偶尔也会对自己丧失了信心,为什么瑾不想见我?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他的想法,危鳞用阴阳术窥探得一清二楚,趁机出此机策,想令他彻底对自己死心。
凌云并不是对自己的能力不信任,他不是信不过自己的那种人,他胸怀天下,心有城府,又有凌云壮志,是很适合当天子的人。只是经历过危鳞的修改记忆,他有时会迷茫无措,又因见不到瑾,以为瑾不会选择自己,更是对生活增添了压抑与压力,一句凌王不足以任天子,永夜不足以任军师令他有些崩溃了,明显是危鳞世子的技俩,却是一句话戳中了他内心的痛处。
他常常忆起当天。
那时,凌云在遗诏的安排下登基为王,走过白玉紫龙阶梯时,他感觉,很多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危王和南神也站在旁边,群臣叩拜时,他们也单膝下跪了,并拱手以示臣服,凌云瞥了他们一眼,正对上危鳞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沉默地继续走,身为军师的白龙也跪下了,凌云走到王位之上,接了雕刻着凌烟符印的凌王玉垒。
“吾等参拜凌王,凌王万寿无疆。”所有人都伏地而拜。
“众卿,平身。”
一句平身,他觉得压力好大,自己肩负着凌烟帝国的兴亡,又是孤身一人,万人之上的孤独,他才第一次体会,儿时有瑾在身边,不用一个人背负着太多事情,多好。
白龙自斟了一盏酒,凌云迎面走来,暗紫长发束起以镶碧鎏金龙冠固定着,剑眉英俊秀挺,他的紫龙鳞纹片银框长靴与地板发出轻脆的碰撞声。
“给,很好的酒,我生平最喜欢喝的,醉仙酿。”白龙微笑着递上一盏自己带来醉仙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