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中午，学生们各自聊着天，在去往社团的路上。走廊里熙熙攘攘，一片喧闹。易歆和朋友王茜瑛和宁致昔并肩走着，穿过人流如织的食堂后，人总算渐渐少了起来。易歆下意识地往过道的旁边挪了挪。

她们二人就着刚刚的数学题正聊的热火朝天。易歆刚想开口加入，但刹那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奇异的声音。像是机械性的命令，有着毋庸置疑的口吻。她满腹狐疑，但还是按照声音的指示做了。她不解地扭过头；可下一秒，她猛然发现，郑晟就站在自己身后。

他端着一个杯子，里面似乎装满了牛奶或浅色咖啡，应该是刚刚从教师餐厅出来。王茜瑛和宁致昔此刻已经回过神来，也有些诧异地凝视着她们并不怎么认识的老师。她们不和易歆在一个中文班，不眼熟郑晟也不足为怪。但是基本上全年级选修中文的学生都对他有所耳闻，毕竟是高中部唯一的男中文教师。

易歆来不及计较十秒之前明明回过一次头当时走廊里还空荡无人，将惊讶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生硬地打了个招呼。郑晟意气自若地点了点头，随意地问：

“你们是要去写作社对吗？”

“对。”易歆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郑晟比较高，步子走得很快，不一会他们就和朋友二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今天就要公布部门部长的名单了。”她说。

“怎么，你看起来好像很紧张。”郑晟瞥了她一眼，乌黑明亮的眸子忽闪忽闪。

易歆心中一惊。他怎么看穿的？

“因为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申请的……”她持有无所谓的态度说：“我知道我资历不够，所以社长可能不会选我。不过没关系，只要尝试了就够了。”

“没事。”郑晟沉吟，“我可以和刘老师说一下，就说你写的挺好的。”

“不不，没关系。”易歆连忙摆手，心沉了下去。她有些黯然地望着前方，走廊的拐角处近在咫尺。她现在要上楼，而郑晟却要右转了。两人最多还能一起走几步？大概五步，最多不会超过十步。易歆执拗的心是绝不可能接受通过投机取巧的方式来实现目的的，虽然可能只是郑晟的客套话。失败只能会是因为自身和职位不匹配的原因，拿其他的长处和关系之便来弥补是不正确的。社团需要的是领导者，能管理好人才的人，而不是仅仅会写的人才。能拿起笔的人可以有十个，而真正能管理好这些挥舞着墨笔的人少之又少。

相互告别后，易歆沉静地目送着郑晟消失在了走廊右侧，随即也在楼梯通道口倏忽不见。

易歆端坐在座位上，竭力控制住身子不去摇晃。整个世界似乎都变得安静，耳膜内此刻只充斥着她凌乱的心跳声。她屏息凝神，神色凝重地盯着前方。她需要这个职位，这个虚位以待的职务也适合她来担当。

“好，下面来揭晓写作部门的部长。”社长田洛将头发撩到耳后，随即一本正经地宣布。

易歆凝视着她的脸，似乎想从口罩下辨别出她的口型。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一般。终于，在寂静的不能再静的片刻下，她清晰地听见了。

“易歆和林轩。”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宛若白驹过隙。易歆还没回过神来，这周的社团例会已经结束了。她几乎记不得自己和林轩向其他社员核对写作方向和主题时候的场景了。令人欣喜的是，宁致昔和王茜瑛也同时担任了编辑部的部长。易歆望着她们此刻正欣喜若狂的身影微笑，眼眸间仍有淡淡的一丝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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