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晟说：“就像不合理的规章制度，不合理的考试——你之前已经抱怨过了，以及可能不合理的课程。你刚说全年级所有科目的课程都是这样的——我不做反驳。我承认今年的进度可能没有跟上你的心理预期，但明年绝对不是这样的进度，我可以很负责地向你保证。”

他的语气充满戏谑：“你且等着吧。”

“可——”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全公平，或者说合适的事。”郑晟一字一句地说，直视着易歆的眼睛，“再说，有些东西对你说合适，但对别人可能不合适。”

“你理解，我们作为一个国际学校，条件是比普通公立学校要特殊的多的。在这里，很多学生的母语本来就不是中文，你又怎能按部就班地把国内的教学内容实施到这里？”

易歆哑口无言，眼神中的逼人气焰顿时黯淡了下来。

“你跟我提过很多次，包括咱们刚认识不久时，第一次的家长会。你肯定记得吧？你当时就跟我说，学的东西太过浅显，需要加大教学深度，拓宽知识面和学习量。我也是在那时候就察觉出来，你的卓越和特殊了。”

“但你又没有想过，这些理论本来就无法实现，至少在这里。”

“可是，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对。”易歆委屈地说，还在尝试最后的辩解，“我也是想从客观的角度出发。”

“客观地出发？”郑晟反问，“你是站在你的角度客观，还是站在其他人的角度？”

易歆再次无言以对，默默地抚摸着《月亮与六便士》的书角。

郑晟叹气，语气和缓了下去：“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吧。你觉得现在的数学课难吗？”

“客观来讲不难——离国际竞赛的水平更是差远了。但是对于我来说，足够钻研一阵子……了。”

易歆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

“同样的道理呀。大部分学生和老师就算知道教学水平的欠缺，也没有急于修改，很大一部分是这个原因。”郑晟见她聪慧一点拨就懂，便慢悠悠地说，“更何况，教材的甄选和作业的布置不是我一个人做主的。这次延长剧本的阅读时间，也是诸葛老师和刘老师的主意，尽管我坚持想让你们假期内就读完。”

“是吗？”易歆低下头笑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吧。”郑晟谦和地望着易歆，眉眼含笑，“其实我很欣赏你的雄心壮志，以及敢于提出意见的性格。有我当年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