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根本察看了现场的地形,又了解了被困人员的情况,随即上车开始施救。
机器设备的效率远超人的双手。很快,废墟周边被清理干净。只要再把那道钢筋混凝土的横梁挪开,被困人员就可以救出来了。
秦根本谨慎地操作着“铁臂”。横梁端头被“铁手”牢牢地抓住,慢慢地“收臂”。
秦根本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这种时候,一旦失手,救援就前功尽弃,还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横梁被移开,武警战士们冲进去,一边用铁锹铲,一边用手刨。时间不长,就救出了一个孩子。随即一个又一个孩子得救了。
秦根本正准备将机车开出院子,指导员吴维带着通信员跑了过来。
看到秦根本还在这里磨蹭,吴维忍不住发起火来:“我的秦排长,团长在医院那边急得火冒三丈,你怎么把车开到这个院子里了?这是武警的任务区。”
“我开车救人,难道还错了不成?”秦根本没好气地回怼了一句。
吴维毕竟是指导员,修养好些。他说:“现在没时间争论,马上加大马力,全速前进,目标,乡医院。”
秦根本依令而行。
当晚,他们在乡医院战斗到天明。
抗震救灾结束后,武警部队专门给工兵连送了一面锦旗,感谢秦根本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为此,团长宣布给秦根本记三等功一次。同时,因为秦根本未经批准擅自动用装备,违反了相关规定,受到行政警告处分一次。
正是这个早不来、晚不来的处分,让秦根本提干的希望破灭了。
从士兵中选拔军官,那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事,每个候选对象都是优秀士兵中的佼佼者。
提干比拼的不仅是谁有什么强项,还有一条硬指标,就是提干的当年,不能受过处分。就这一条,又把秦根本“打回原形”。
他知道,这次又没希望了。
……
返回营区之后,他就一直闷闷不乐。他在考虑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果然不出所料,部队归营之后的第三天,上级的通知到了。
秦根本提干再次落选。
临近年底,部队的补兵退伍工作展开。秦根本果断地向组织递交了退役申请。他想脱下军装,回老家去以另一种方式为国家建设作贡献。
关于退役这事,妻子没少在他耳边叨叨。
结婚五年,他们夫妻团聚的时间加起来不足半年。儿子出生,他不在妻子身边。儿子一岁时,他才第一次抱孩子。
如今,孩子两岁多了,对爸爸的印象就是当兵的。孩子只要是见了当兵的,就会喊爸爸。
有一次,秦根本跟妻子通电话,妻子逗儿子说:“小宝,爸爸在哪里呀?”
儿子说:“爸爸在墙上。”
当时秦根本还不理解儿子的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妻子解释之后他才明白。
秦根本的照片挂在家里的墙上,妻子经常指着照片对儿子说,“这是爸爸。”孩子便记住了,墙上的人是爸爸,所以爸爸在墙上。
秦根本想到这些,觉得有些心酸。当兵这么多年,他对家人的亏欠真的不少。
父母一天天老了,还在山沟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妻子在酒店工作,经常值夜班,孩子照顾不上,只能放在老家。
妻子多次催他退役,他总是不甘心。他想提干,想当军官。
可是他没读过正规高中,当初读的是职高,文化课没学好,所以没考上军校。改变身份就只有提干这一条路了。
为了这条路,他几乎把命拼上。可是,天不随人愿。
秦根本当兵第五年的时候,有一次提干机会。那时团里有一个提干名额,秦根本是两名候选人之一。他的所有条件都具备,但那次他还是落选了。多年过去,他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做错了什么。
第二次提干落选是在当兵第八年。团部已将他上报师部,但是因为专业问题他被刷了下来。
秦根本所在的部队是步兵团,往年分配的提干名额都是步兵专业。那一年,团领导好不容易达成一致,上报了工兵专业的秦根本。
但在师部的筛选中,工兵团的工兵提干对象,显然比他这个步兵团的工兵更有优势。秦根本再次中途折羽。
今年这一次,应该是绝好的机会,几乎板上钉钉。或许提干的命令已经走到半路了,可是,因为他冒失的行动,机会再一次与他失之交臂。
秦根本似乎相信了,人各有命。他就是没有当干部的命。所以,他不想再留队了,他要走。
按照士兵服役条例,在部队干满十二年,他可以选择拿一笔退役金自主就业,也可申请入伍地政府安排工作。
秦根本没多考虑就拿定主意,选择安排工作。这也是妻子柳丫红的意思。
在妻子看来,政府安排工作怎么说也是体制内的人,是有身份的人。虽然收入可能不高,但别人不敢怠慢。
对于出身穷山村的人来说,这种身份的象征意义更能体现一个人的成功。
申请交上去了,心也安了。有几次,秦根本想给妻子打电话,说说自己退役并且选择安置工作的决定,最后都忍住了,他要给妻子一个惊喜。
两地分居、朝思暮想的局面即将结束,那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尽管这种欣喜中多少有点无奈,但仍然值得期待。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大大出乎秦根本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