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根本和边大梁在水电站旁边等了半个小时,终于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远远地驶来。
轿车在公路和小路的岔路口停下。
秦根本的目光盯着车门,他想看看宁家大小姐长得什么样子。
过了两三分钟,车门才打开。边富贵从车里走了出来。
边富贵穿着旧西装,没有打领带,里面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钻出车子的一刻,他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梳子,把浓密的银发梳了一遍。
边富贵的年纪不大,但头发早早就白了,白透了,白得很纯。加上他那稍显瘦长的脸型,若是看证件照,很像个学识渊博的教授或者作家。
边富贵下了车,向大梁和根本招了招手,然后朝车里说了句什么。宁家小姐这才跨出车门。
宁荷穿着蓝黑色西装,那西装的领子特别大。衬衣是带着竖条纹的浅蓝色,黑色的半长裙,肉色丝袜,黑色皮鞋。看起来是套职业装。
她的脸圆圆的,有点像他的父亲,留着秀丽型的剪发头,发稍刚及衣领。
从远处看,宁荷的身材是有些胖,但没有失型,应该说是丰满。算不上漂亮,也不难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边富贵把宁荷带到水电站旁边,简单做了介绍就带着大梁离开了。
那时农村相亲,都需要媒人牵线,明媒正娶才合礼数。即便男女相识相恋,确定了恋爱关系,也还是需要找个媒人去提亲。
这第一次正式见面,当然必须媒人出面。
若是宁荷自己来,那就失了规程,会让人笑话的。
秦根本原以为宁荷是富家女,养尊处优,长得五大三粗,啥本事都不懂。
聊起来才发现,宁荷是中专毕业,学的是经济管理,在她爸的红垯公司当秘书。谈吐举止,落落大方。
秦根本谈嫌不出宁荷有什么毛病。但是,他心里没有那种感觉。不像当初见柳丫红,一见钟情,一见倾心,喜欢得不得了。
宁荷对秦根本也不是多么热情,保持着男女第一次见面应有的矜持。
秦根本纯粹是演戏,话也不多,两人聊了些家乡的风貌和红垯公司的现状,一个小时过去了。谁也没有谈一句与**相关的话,就各自回家。
轿车刚送走宁荷,边富贵就从马路边的草丛中冒了出来。他追问秦根本对宁荷的印象如何?
边富贵打心底是想促成这门亲事的。尽管秦有仁反对,但是如果根本看上宁荷了,那他秦有仁也没办法。
秦根本爽快地说,这门亲事不成。因为他对宁荷没感觉。
边富贵想搞清楚“没有感觉”是个什么意思。见一面能有啥感觉嘛?感觉不就是在不断的接触中一点点找到的嘛。
秦根本被逼的没办法,只能说,两人性格不合。这个借口也难以让边富贵信服。他没办法用这样的理由去回复宁为海。
说一千到一万,秦根本就是不同意这门亲事,也不愿再与宁荷接触。也就是说,这事到此为至。
边富贵不想这么快就回复老板,他在家里呆了两天才去上班。以示给了秦根本考虑的时间。
刚到公司,宁老板就招见边富贵,问起相亲的事。
边富贵走进宁为海的办公室时,宁老板和他的女儿都在。
边富贵坑坑巴巴不直说。宁为海知道他的意思,便将女儿支了出去。边富贵这才将实情告诉老板。
宁为海靠在宽大的老板椅里,手里抱着紫砂壶,问:“秦根本到底为什么不应这门亲?”
“就说两人性格不合。”
“呵,见一次面就知道我家女子性格是啥样子了?”
“秦根本还说,他家里穷,宁总家富,门不当、户不对。”
“我没嫌弃他们家穷,他们倒嫌弃我们家富。这是什么道理?”宁为海想搞清楚秦家人真实意图。可是边富贵说的理由总是不能令人满意。
“他们还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了。”边富贵实在找不出什么可说的,“我觉得,是老秦家不识抬举,老板您……”
边富贵这句还没说完,宁荷推门走了进来。
她的脸色不好看,说:“不要说人家不识抬举,是咱配不上人家。”
边富贵忙说:“小荷,不是咱配不上他,是他配不上咱啊。”
“行了,不说这事了。”宁荷对她爸说,“爸,我不想在红垯公司干了。要去省城工作。我同学请了我好几次,让我去他们公司。我准备明天就过去。”
宁为海抱着茶壶喝了一口,还没说话,宁荷扭头出去了。
边富贵尴尬地说:“老板,我没本事,事没办好。”
宁为海将茶壶放在桌上,顺手抓起雪茄烟抽了两口,说:“秦有仁,呵,有仁。”
边富贵附和道:“秦有仁就是厕所里的石头,臭硬臭硬的。”
宁为海又抽了一口烟,说:“秦根本,呵,年轻人,有种!”
“老板……”边富贵还要再接上一句。
宁为海一抬手,剥夺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权利。
宁为海笑着说:“你回去见着秦根本给他说,亲事不成仁义在。公司欢迎他加入进来,红垯永远为他这样的年轻人敞开大门。”
“是,是,是。”边富贵说着退出老板的办公室。
他心里想,好你个宁为海,为什么对我的儿子那么苛刻,几次在你这儿求职你都不答应。秦根本这臭小子给脸不要脸,你却让人家登鼻子上脸。
不管怎么说,媒人没当成,这一关是过去了。边富贵保住了自己的位置,获得暂时的安稳。
为了这份安稳,边富贵也得兑现自己的承诺,同意儿子在家里搞农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