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了有关部门要来解决农家乐的事情。富贵一进门,就惨兮兮地说:“完了,完了,五十万元,血本无归。”
秦有仁一听五十万,忙问:“这,这农家乐你们投了五十万吗?”他转身问根本:“你不是说投了五万吗?”
根本很尴尬地摸了一下后脑勺,笑着说:“爸,是五十万。你当初可能听错了。”
“你们,哪里来那么多钱?”老秦看了看边氏父子,又看了看儿子。
边富贵说:“我们家出了二十万,剩下的是根本出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秦有仁瞪着儿子问,“是不是找宁为海借的高利息的贷款?”
“没借高利息的贷款。”根本说,“我把县城的房子抵押,从银行贷了二十万。”
秦有仁一听就怒了,拿着烟锅在根本头上敲了一下:
“你个臭小子,竟敢瞒着我把房子抵押。这下好,生意做赔了,你拿什么还银行的钱。你那房子也保不住了。我的孙子将来住哪儿?”
秦有仁说着又要打根本。
根本绕着桌子闪了一圈,说:“做生意有赚有赔,很正常。赔了,再想办法赚吧。”
“赚你个鬼。!”秦有仁骂道,“早就给你们说过,不要跟宁为海做生意。那笑面虎滑得跟泥鳅一样。跟他打交道,只有你们吃亏的份。”
“当初盖农家乐,很多家都是手续不齐就干上了,也没有人管过。这也不是宁二叔的错吧。”秦根本还想替宁为海辩解几句。
其实,他不是为宁为海开脱,而是在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
在签合同之前,根本和大梁没有仔细审查农家乐的相关材料。造成今天这样的结果,他们自己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秦老哥,别光骂娃娃们,”边富贵说,“想想办法该怎么办吧?”
“还能怎么办?”秦有仁说,“就一个字,拖!”
“拖,怎么个拖法?”富贵说,“你没看路边的挖掘机都伺候好了。就等着一声令下,稀里哗啦。”
“怕个鸟?”秦有仁把烟锅杆一横,“有老秦在,我看谁的挖掘机敢从我的身上碾过去?”
秦根本看这架式,两位老人是不服气的。要让他们痛痛快快地配合解决问题是不可能的。
根本劝父亲回家休息,他说自己会处理好。秦有仁不放心儿子,非得要呆在农家乐守着。
根本将大梁叫出办公室,准备到韩信河边商量对策。
他们刚下楼,就看到服务人员都已放下手中的活计,站在院子里的树下嘀嘀咕咕。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农家乐要扒掉了,这些服务员的活路也就没了。他们的担心并不比老板们少。
“大伙儿不用急着上工,先等等消息。”根本说,“今天的工钱不会少的。”
有人问:“咱的农家乐真的要扒掉吗?”
根本说:“还没定呢?”
有人说:“若是宁老板在,他们肯定不敢动农家乐一根指头。”
秦根本笑着说:“我们正想办法,大家不要慌。”
另有一个员工说:“两位老板,要不,去找找宁二叔吧。他门路广,认识县上的领导,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
根本看了一眼大梁,想听听他的意见。
这时,宁为山老支书急匆匆走进农家乐院子。
他显然也听到了刚才那个服务员的话,说:“不用找宁为海了,找谁都没用。这次是县上下文件,是死命令。谁家也不能例外。”
大梁看到宁支书,以为救命的稻草来了,忙说:“宁大伯,你可得给我们年轻人做主啊。我们响应你的号召在村里大搞建设,你要给我们撑腰啊。”
“好我的贤侄,”宁支书说,“我咋不想给你们撑腰,可我的腰杆现在直不起了。为了发展红火沟的经济,我当初开了口子,批准了几家临时用地。这下可好,我也要被追责,说不定还要因失职而问罪呢。”
“宁大伯,如果我们红火沟的几家联合起来,硬扛着不扒呢?”大梁说,“他们能怎么样?”
“娃娃,千万不要跟上级对着干。”宁支书说,“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是咱们违规在先,有关部门纠错在后。咱不能不讲道理。别说咱红火沟只有三家。旁边的水东沟、杨树沟那几十家的农家乐,说扒就扒了。”
稻草太轻了,挽救不了性命。大梁摇了摇头,不想再理会宁支书。
宁支书对秦根本说:“根本啊,你是退役军人,又是党员,我相信你的党性和素质。在大是大非面前,你一定要站稳立场,以大局为重。不要冲动干出违法的事。至于其他的损失,可以事后慢慢再算。”
秦根本明白宁支书的意思。没有土地使用证搞建设,本就先错一步,如果再发生对抗行为,宁为山这个支书就到头了,红火沟的名声就更臭了。
根本说:“宁大伯,你放心,我会配合有关部门处理好的。”
“根本。”支书说:“做好你爸的工作,别让他以身试法啊。”
根本点点头,说:“我爸在楼上呢,要不,你去跟他再说道说道。”
“算了吧,我还是别去找骂了。”宁支书说完,转身骑上电瓶车走了。
根本和大梁来到韩信河边。两个好战友、好兄弟推心置腹地谈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把理辨明了。
他们不但不能搞对抗,而且还要主动动手扒掉农家乐,要体现出退役军人的作风和党员的觉悟。
年轻人的思想好统一,毕竟在部队受教育多年。如何做通秦有仁、边富贵两个老顽固的工作却是要费些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