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六真的分家了。
虽然父子俩仍住一个院子,但是分开吃饭。父子两人见了面也不说话。家里的耕地和山地也一分为二。
河东的猕猴桃地归杨老六,河西的麦地归杨嘉一。父子各种各的地,各吃各的饭,互不干涉。
杨嘉一拿到自己的地,很快就从红垯公司领取了蒲公英种子,下了种。
杨老六一天两趟往他的猕猴桃地去跑,眼巴巴地盼着那些树苗活了过来。
秦根本将两片平地果园的施肥沟挖好之后,便带着边大梁去了李家寨养猪场,采购了八卡车的猪粪。他们按照当初登记的分量,分别倒在各家各户的地头。
忙碌的施肥工作开始了,人们用手推车、架子车,将猪粪一车车拉进地里,倒进沟里,再埋上浮土。
也不是所有猕猴桃人家都施了农家肥,有的人家图省事施化肥,就像宁为山家。
也有什么肥都不施的。
万物生长都需要营养。猕猴桃曾经是长在山野里的野味,如今被人驯化改造。从贫瘠山里来到肥沃的土地,农民们细心经管,施肥锄草,长势自然很迅猛。
根本家栽在平地上的树苗,藤条已攀上架杆,在横梁间的铁丝网上疯爬。
按这样的架式,明年挂果就不成问题。只是山地的猕猴桃长得有些慢。看来地下的肥力确实对树的生长制约很大。
……
天越来越热,猕猴桃的叶子大,水分蒸发快。田地如果过分缺水,就会影响果树的生长。
秦根本除了照看自家地里的猕猴桃,还要操心徐吉庆的那四亩地。
这天,根本开着三轮车来到徐家庄,看到那里果农都在忙着浇地。
他给徐吉庆打了电话。按照吉庆的指点,根本联系了徐家庄的水管员,也排了队准备浇地。等了两天,将徐家的四亩猕猴桃地浇了一次水。
从徐家庄回来,他到自家地里一看,心里一下子就毛了。有的猕猴桃树的叶子发黄。他知道,这些树也渴了,要喝水。
前些年,山里雨水多,不用浇灌,地里也不缺水。今年的天持续大太阳,不下雨,干旱从川道向山区蔓延。
由于多年不用,从韩信河引水的渠很多地方损毁。根本叫上大梁,修修补补,两人忙活了一整天,才把引水渠修好。
韩信河的水从水电站那里引到了田间地头,又流入猕猴桃地。先是秦根本家,再是边大梁家,然后是赵家、黄家。
其他的人看到秦根本浇地,也行动起来。
众人都想浇地,可水渠就那么一条,谁先谁后,就发生了争执。韩信河的水是公用的,水渠也是公用的。谁先浇,谁后浇,从来没章法。
赵家的地离河远,但他行动早,水刚流进田里,就被离河近的黄家在上游截流。
为了这事,赵家黄家又吵又闹,害得宁支书三天两头去“断官司”。可是,这种事情一靠自觉,二靠疏导。
自觉靠不住,疏导又没跟上,摩擦就不断发生。有时,秦根本也要协助宁支书安排浇水的事。
全村种栽猕猴桃的好几百亩地,有些人浇了,有些人没浇,浇过的可以睡安稳,没浇的心里就慌。心里一慌,嘴里说话就急,说话一急,就容易吵架。自由散漫的日子久了,人们缺少了那种集体意识和相互尊重的觉悟。
吵来吵去,谁都烦。但很快,大家就不吵了,尽管还有上百亩的地没有浇水,尽管那些猕猴桃的叶子也已发黄。
因为,吵也没用了。韩信河干了,没水了。
干旱,雨水少,河道收集不了多少水,加之上游的村子也开始浇地,于是层层截流。到了红火沟一带,韩信河就没水了。
这下子,红火沟的村民全都傻眼。
当然,也不是全部村民,有些村民在偷偷乐。杨嘉一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家里的麻将馆公开宣称,自己种的蒲公英不用浇地,照样长势良好,过几天就可收获第一镰。
杨嘉一的煽风点火,让一些人坐不住。他们眼看着猕猴桃树要干死,就来找秦根本。
根本能有什么办法呢。河里没水,他也不能变出来。
杨老六家因为行动慢,没浇上水,他的树苗又被祸害过,老两口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