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潦草仓促，没有开机仪式、敬香拜佛、乳猪苹果，可是各部门一应俱全，向好莱坞大厂的剧组规模看齐。

可是又与那流水线式的制片模式大不相同，真的被顾承安加上了程西川最爱的人文气息，艺术唯美。本来是个悬疑题材，在那痴缠的滤镜和长镜头下，两位男主之间的感情纠葛，勾勒出点翠光华。

小白在屋顶深夜吸日月精华敲出来的两个人，有了灵魂。

一天，杨言神叨叨跑过来问小白：“你知道咱们爸爸最喜欢的电影片段是什么吗？”

又道：“是加斯·范·桑特在一个导演合辑里导的小片段。十几分钟的长镜头，因为不满电影院里前排大哥太吵，拿锤子把他的头直接锤烂。十几分钟……就是锤头的场面。”

简直不能细想。

刚刚在片场磕到的陆语VS白枫虐恋情深，被杨言的这段毛骨悚然的发言硬生生按了回去。

半个月后，又因为一场极为重要的场景，顾承安跟赛琳娜吵了起来。

是关于带300个女孩逃亡的货轮，用实景还是布景，还是绿幕的问题。

赛琳娜不解，答案就摆在面前，肯定做特效，还有什么好争论的。

没想到，顾承安竟然真的想在货轮上搭建那个由几十个集装箱堆叠而成的场景，最好还能真的在海上漂流一段时间。

不欢而散。

程西川此时大概可以摸透顾承安的尿性，脸上堆着“我不能得罪金主”还有“金主爸爸可不能太破费”的笑容，“承安大哥，那集装箱的戏只有一场，而且货轮烧的柴油吨数，你忘了？”

顾承安这才想起比民用航空飞机更烧钱的大吨位吃油机器，脸上抽搐了下，迈着细长model腿，又跑到后勤部门祸祸去了。

小白终于把心里憋不住的问题问了出来：“程老师，俞之明有一次穿了件印着大马林鱼的T恤，还发了个跟我小说男主角同一个字的歌词截图在ins上……他当时是知道了这小说是吗？我有一章的名字就是‘大马林鱼’。”

程西川因为熬了几个大夜，眼眶凹陷，一双桃花眼却还是闪烁着微光，笑盈盈道：“你猜。”

我猜俞之明刷到那篇笔记，看到了小说，半夜踩着缝纫机在白色T恤上连夜绣了条鱼吗。小白挠了挠头，娱乐圈鱼龙混杂，假情假意太多，而这两个人，当初一腔孤勇，CP粉都磕昏了头……这事儿，细想，俞之明也是做得出来的。

时间来到8月底，拍摄过程不甚顺利，顾承安似乎总是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脑洞冒出来，非要把整个剧组狠狠按在地上碾过几遍才甘心。

因为顾承安跟杨言两位对影片风格长达三天的辩论，剧组放假了。

放假的那天，几个本就关系不错的摄影师和灯光师，跑到五分钱小酒馆喝到酩酊大醉，继而抱头痛哭。

这金主爸爸，是来催命的。

“这部拍完了，老子要休息三年。”摄影指导吐着烟圈，双手抱头，有气无力地说。

“一个唱歌跳舞的狗屁idol，演了几个电影，还真自诩为艺术家了！以为自己是他娘的梅里埃转世吗？”天天把镜头对着两个主演的花絮老师都看不过去了，“要不是程西川没得选，以他以前的性格，早就锤爆顾承安狗头了。”

不一而足。

而且，只敢背着顾承安骂娘。

毕竟这个白天顶着一张无辜脸的金主爸爸，就算打他一拳，说不定还要巴巴地跑过来问你手疼不疼。

“要不就一直彪，打你骂你都无所谓，哪怕吵完了尥蹶子走人，也算痛快，算个男人。可是，拍了20条，突然来一句风格不对，有病吧！！头一次见这么难伺候的祖宗！”副导演是杨言从国内带过来的，算同门师兄弟，跟过几个热播戏的大组，要不是当初杨言信誓旦旦地说“这片子可以拿大奖”，谁会接程西川的戏。

当初他可是跟网友一起骂过程西川的。

副导演向门口瞟了一眼，嘴里的莫吉托差点喷花絮老师一脸，压低声音，一脸鬼祟，“坐那边的，是不是程西川……哎，你们转头幅度小一点……”

程西川波澜不惊，面无表情地戴起降噪耳机。

内里五味杂陈，这顾承安，要跟他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