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西川的电话被打爆了，接到最后嘴皮子已经机械化地“谢谢抬爱”“谢谢关注”，一晚上八辈子的“谢谢”都用尽。

到最后，逐渐丧气起来，心里想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原来他们都有我的电话啊。

“老顾老顾，喝酒去，我有预感，今天是第7次醉酒。”程西川笑道。

顾承安：“嗯？第6次去哪了？我抱你睡觉那天你可没喝醉。”

程西川一阵心虚，调侃道：“你拿数数当爱好吗？”

顾承安想起《十一》，还有计划内的《十二》《十三》，如果粉丝不嫌弃，可能会一直发到《三十》，又把眼镜重新戴回。

还真是。

可是还没从俞之明的怒气中出来，参加颁奖典礼只是硬着头皮强撑着一口气而已，实在没心情陪这个大兔子前辈喝什么庆功酒，冷冷回道：“我现在唯一的爱好，只有冯清清。”

“啧，走吧，你还让我求你吗？”程西川半推着把他扔出房间。

石板路两侧的法式建筑距离只有一米多，流光溢彩中旁若无人拥吻的情侣，比蜜还甜。

海边的小酒馆放着Carla Bruni的歌，恬静美好。

顾承安：“《J\''arrive a toi》。”

在淡灰色的童年，和焦躁不安的青春期后，奇迹般地来到他的面前的故事。真是应景啊。

“什么？”

“喝你的酒吧。”

“怎么不叫我前辈了？”程西川问道。

“好，前辈，喝你的酒。”

程西川一瞬间突然觉得他非常陌生，半开玩笑说：“不想让我好好谢谢你？”

“不是领奖的时候已经谢过了吗？”顾承安回答。

程西川搂住顾承安，“除了谢谢，我还欠你句抱歉……《十一夜》很成功，但只有我的成功。我的愿望实现了，你的呢？”

顾承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既然前辈得了影帝，也就不算趁人之危了对吗。

俞之明那声刺耳的“登龙剑”不合时宜地混入脑内。

他只道：“跟你无关。”

又说：“好好享受你最后的‘假’自由。你那经纪人也打电话了对吧，是不是还告诉你，原工作室的人都等着你回来？前辈，我的任务完成了，以后的路，我不陪你了。”

识于微时，别于盛时。

“前辈，还有你那念念不忘的退圈前的小心思，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做什么都可以，祝你好梦成真。”顾承安没想到这些鬼话说出口的时候，甜酒都是苦的。

最终，揭开伤疤上的最后一层纱布：“我走出来了。”

程西川：“……”

“哦，对了，前辈，咱俩的CP超话第一了。”

一晚上，两人都像老了十岁。

躲在暗处两年不敢露面的粉丝，终于敢光明正大地出来接机，举着巨大的标识和手牌，言真意切。

“浮云一别后流水两年间”

“君未至不敢老”

“世间唯一 欢迎回家”

程西川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还有一个人默默走开的顾承安，鼻子一酸，蹲在地上哭作一团，就像身体遭受了不断的病痛，终于吐出淤积在胸腔的那口心头血一样。

突然，一个容颜清素，个子高挑的女孩站在程西川的面前，人群中传来“那不是蓉蓉吗”“就是那个四小花旦之一”“她怎么来这了”。程西川看着面前形状夸张的高跟鞋，缓缓抬起头。

蓉蓉把程西川扶起，不顾他脸上错愕的表情，伸手轻轻抱住程西川，又在他的脸上留下淡淡的口红唇印。

“咔嚓”。

躲在粉丝身后的单反相机，把这一幕，拍了几十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