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启年被送进了医院,随后陷入了昏睡。
很快,付承年来了,接着艾丽来了,最后是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的何悠。
付承年来的时候,江阔坐在病房外的走廊地板上。
付承年在来的路上,已经从医院那边知道了付启年的情况。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在走廊看到颓败的江阔后,他没有说什么,先进去看了付启年。
付启年昏睡中也不安详,眉头紧皱,眼珠在眼皮下转动着,显然是陷入了梦魇。
付承年吸了一口气,再走出来,即使竭力压制,话出口的时候,语气也还是裹着浓浓的怒火。
他问江阔:“这就是你说的分寸?”
江阔没有急着解释——他完全能够理解付承年,甚至还佩服付承年现在的冷静。
江阔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付承年,说:“他也想痊愈。”
付承年意识到了什么,皱着眉问:“到底怎么回事?”
江阔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付承年说了一遍。
然后他说:“年哥他被我说动了,他尝试着接触我,可是他现在的情况是精神上的反映,已经影响到他的生理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他需要心理医生介入。而且是必须立刻介入。”
付承年听完后,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问:“谁碰他,他都会吐吗?”
听到这个问题,江阔一直平静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扯了扯嘴角,看上去是苦涩,但仔细看似乎又有些满足的意思。
他说:“不,只有我。他只对我有反应。”
付承年皱眉,立刻不信任道:“你真的只是劝说了他吗?”
江阔闻言,立刻予以眼神的回击。他的视线像是两把出鞘的剑,锐利,锋芒毕露地扎在付承年的猜疑上。
“是,我只是劝说他接受治疗。至于为什么他只会对我有反应,我想心理医生会给出比你更有可信度的答案。比起在这里怀疑我对年哥做了什么,不如花点心思去加快速度,把当年那个山村再翻一遍。”
付承年没有理会江阔话里的讽刺,但他把江阔的意思听明白了。
但他并不信任江阔。
他恢复了平静,说:“山村那边我已经安排人去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找出新消息的可能性并不大。
“心理医生我也会安排,但是心理治疗的过程,我会盯着。”
江阔笑了一下,没有反对。
付承年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往了医生的办公区。
他走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艾丽来了。她很着急,双拳紧握,但那不是在对谁愤怒,而是在努力遏制自己的情绪。
江阔把对付承年说的话跟她也说了一遍。
不同于付承年,艾丽对江阔是信任的。
只是对于他们猜测出的付启年可能遭受过的苦难,她承受不住。
“如果不是我。”
艾丽的拳头捏得更紧了,她陷入了巨大的愧疚深渊,脑海里不停回放当年被绑架的那些细节。
如果她再勇敢一些,去反抗,帮付启年一把,或者直接杀了那悍匪。那结局会不会被改变?
付启年会不会就免去了这些灾殃?
天已经完全黑了,付启年一时半会醒不来。
江阔叹了口气,伸手扶住了艾丽。
“艾丽姐,过去的事情,再怎么想‘如果’也改变不了当下的处境。你如果因此病情反复,对年哥来说反而不好。”
艾丽两眼含着泪,但却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崩溃。
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说:“我知道。我不会在自己不稳定的时候靠近启年。”
江阔点了下头,“现在这里有我照顾,艾丽姐你就先回去吧。年哥醒了我会立刻告诉你他的情况的。”
艾丽还想要在这里多留一会,但是江阔的态度强硬,她自己也犹豫担心,怕自己的情绪没控制好会影响付启年。
于是考虑一会后,艾丽就离开了。
何悠则是在两个小时后才来的,是付承年叫他过来。
这时候已经夜深。
付承年在盛世集团,已经在接手一些家业,不可能丢开一切不管。但他也不放心江阔单独跟付启年在一起,于是他叫来了何悠,让他“看护”付启年。
这两个曾经的“敌人”,现在因为同一个“敌人”而成了战友。
何悠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是付承年告诉他的——何悠脾气大,特别又是关乎付启年的事情,付承年并不想让暴躁的何悠待在付启年身边。
好在付承年跟何悠斗嘴这么多年,也摸清了对方的脾性,也不知道是怎么说的,反正何悠过来的时候,对江阔横眉冷对,倒也没有说什么。
付承年走了。
付启年的病房是单人的,里面有一张陪护床,一组休息用的沙发。
江阔跟何悠一人占了一个,楚河汉界,分明得很。
·
凌晨四点多,付启年醒了。
江阔跟何悠都还熬着,不过何悠去上了个厕所,错过了付启年醒来的时间。
病房里开着小夜灯,不是明亮,但也不至于黑暗。
江阔余光瞥到付启年的脑袋动了一下,看过来的时候,就对上了付启年的视线。
“年哥醒了。”
江阔说着,放下了手机,然后把夜灯的灯光调亮了一些。
他没有靠近付启年,就坐在陪护床的床沿上。
付启年记得自己被江阔送到医院的事情,只是记忆不太清晰。这会看了房间一圈,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