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严睢从来不提,俞倾心里也得有这个数。
小严依的《铁窗泪》还在上演,好不容易熬到寒假,严睢为了博回小丫头的欢心,也为了缓和他和俞倾近来为了小严依一而再再而三搞得紧张兮兮的关系,决定春假带全家出游。
“我们去意大利吧。”
离春假还有半个月,严睢在赶年终项目,最近打个领带都是打仗的速度,在晨光里边雷厉风行地套衣服边跟俞倾说。
“啊?”俞倾半睡半醒间愣了三秒,在被窝里探出毛茸茸的脑袋,一脸惊吓地看向严睢,“什么?”
“去意大利。”严睢拿起手机钥匙塞进裤兜,回头对俞倾笑,“好不好?”
好。
当然好。
好得不像真的。
严睢走了10分钟了,俞倾还在床上发呆。
意大利。每一个艺术生的圣地。
他记得那一晚,就是严睢第一次把他拐回家的那一晚,他们在深夜的路边走来走去,聊了很多很多。严睢问他,去过欧洲么?俞倾尴尬地讪笑,没。
明人不说暗话,穷,去不起。
别说遥远的欧洲了,他连国界线都没迈出一步。
他是艺术生里的异类。99%的艺术生都不差钱,不然也不会来追梦。他就属于那1%,寒碜还瘾大。
其他同学的暑假是去伦敦罗马维也纳,他的暑假是每天坐来回四小时的公车去做家教。
其他同学侃侃而谈卢浮宫的某某名画怎么样,他只能默默去翻教科书上的彩色插图。
严睢也笑,说他也没去过。
俞倾睁大眼,“真的?”
那时他还没去过严睢家,严睢在他眼里还是个本科没毕业就能凭实力实现财务自由的大佬,他以为严睢早就甩他八百万条该了。
严睢耸肩,“隔壁省都没去过。”
俞倾呆了呆,噗嗤一笑。
他这个国界线都没碰到过的人,自尊心得到了一点可怜兮兮的抚慰。
“欧洲你最想去哪?”严睢又问。
“当然是意大利啊。”俞倾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在发光。
严睢凝视着他在夜色中闪光的瞳孔,“意大利最想去哪?”
“都灵,佛罗伦萨,帕多瓦,博洛尼亚,威尼斯,罗马……”俞倾毫不迟疑地一串数下来,“最后是那不勒斯。”
从罗马、希腊的古文明,到文艺复兴,再到印象主义、超现实主义……西方艺术的文化瑰宝,说是大半浓缩在意大利并不为过。
“都灵,佛罗伦萨,帕多瓦,博洛尼亚,威尼斯,罗马,那不勒斯。”严睢低声重复一遍,“有机会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俞倾猛地转头,心跳漏了一拍,和严睢四目相对。
严睢是在和他……说“未来”吗?
希望他们都在那个未来。
“好啊。”俞倾说。
俞倾坚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去的,但没想到这“总有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秃然。
晚上一见到严睢,俞倾就忍不住问:“真的去意大利?”
“是啊。”严睢眼里带笑,“路线你不是都规划好了么?”
俞倾:“……”
先不说一个短短的春假要逛遍七个城市究竟要怎么操作……意大利面积再小也不带这么欺负人家的好吧。
更重要的是——
“这得多少钱啊?”俞倾忧心忡忡道。
严睢被他逗乐了,“不花你的钱。”
俞倾幽幽地瞅着他。
几个意思?嗯?
是内涵他出不起这个钱吗?
虽然他确实是出不起。
严睢忍着不笑出声,“我刚拿了年终奖,咱去得起。”
俞倾:“不是说了要攒首付么?”
两人搬新家第一天,严睢就信誓旦旦,他争取在35岁前攒够首付,房产证上写他们俩的名儿。
四舍五入就算个结婚证了。
严睢:“那买房前,我们就清心寡欲过修仙生活?”
俞倾不吱声。
严睢凑近他,“你想不想去?”
俞倾:“……”
俞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