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赶上完颜昊天的步伐,沈月柔不得不一路小跑,不一会儿就已累得娇喘微微,两腿发酸了。本以为宫门外有马车等候,但一出宫门,她才发现,完颜昊天和他的十二贴身侍卫一样,清一色的骑马。眼看他径直走向自己的爱骑,大手一挥,与十二卫利落地翻身上马,沈月柔不由得着急起来。端坐于马背上的完颜昊天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似乎并无意让她上马。
背对宫门,孤零零面对十三玄骑,进退两难间,沈月柔清楚地感觉到完颜昊天对她的故意轻蔑之意。如此难堪的局面,让她从心里生出一股彻骨的寒意,简直不敢去想自己今后的处境将会如何。
完颜昊天俯视着那一抹清丽的身影,一身白衣真的很适合她,衬得她是如此的飘逸出尘、卓而不群。但一想到她望着完颜烈的眼光,他又觉得她与这一身白衣白裙太不协调了。
这时,他身下的乌龙驹晃动了一下脖子,似乎也对这样的沉默不耐烦起来。完颜昊天一扯缰绳,沈月柔的心随之一沉,“难道他要如此把我弃于宫外吗?”念头还未转完,只觉得身子一轻,头一晕,人已经被拎到了马上,稳稳坐在完颜昊天的怀里了。从背心传来的热度和硬度,不仅一下子就让她冰冷的身子暖和起来,而且也让她清楚地感到男人与女人的不同。萦绕在她鼻端的男性气息,更是让她素白的娇颜泛起了一阵阵红晕。于是,她努力地抓紧马鞍,挺直脊背,仿佛试图通过这样的姿态来保持自己那仅余的一点自尊。
感觉到她的紧张,完颜昊天不以为然地一笑,双腿一夹,乌龙驹早已一马当先,疾驰而去。沈月柔低呼一声,险些跌下马去。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完颜昊天不禁低骂一声:“笨女人,自讨苦吃”,同时伸出一只手来,把她牢牢护在自己怀里。
身后紧紧跟随的十二卫目睹这一幕,都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乌龙驹是主人最珍爱的坐骑,任何人都不能摸,不能碰,更不要说骑了。可是今天,主人却让这位汉女与他同骑,着实令他们吃惊不已。
沈月柔紧闭双眸,耳中听到的是完颜昊天稳健的心跳声,脑海中出现的却是昔日与父母兄长生活的一幕幕,这令她银牙暗咬,思潮起伏,气息也随之急促起来。“罢罢罢,事已至此,我只有努力在他身上达到我的目的了。”完颜昊天低头一看怀中人儿,以为她不习惯快速奔驰,于是放缓了速度。
仿佛过了几千几万年,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庞大的府第面前。里面的人听到熟悉的马蹄声,早已打开了大门,完颜昊天一行更不答话,马不停蹄,疾驰而入,此时,沈月柔才发现里面居然是一个空旷的跑马地,想来是完颜昊天平时练马的地方。再往里,远远地又看见一堵高墙,马到门前,一行人就此停住,纷纷下马。“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府门”。沈月柔不禁对王府规模之大吃惊不已。
“恭迎大人回府,大人一路辛苦了。”沈月柔这才发现门口还跪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娴雅华贵的少妇,在她身后,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简直令人目不暇接。再往后则是一大群男女仆役。
完颜昊天微微一笑,边上前搀起为首的少妇,边说道:“夫人何必如此多礼?”
“原来是他的夫人。”沈月柔暗自打量着这位身份尊贵的贵妇人。只见她身材匀称,面目姣好,年纪不大,但气质成稳,端的是娴静高贵,却又不失动人妩媚。“看他夫妻俩感情甚好,那又何必如此多的美妾娇奴呢?”沈月柔妙目一扫,才发现那群女人的目光全都投射在自己身上,有的轻蔑、有的吃惊、有的怨恨,让人颇有招架不住之感。
“大人此行劳苦功高,为妻的理当如此。”兰若边说,边把目光投向马背上的沈月柔。完颜昊天随之回头一望,释然一笑,于是趁势上前,轻轻一举,把沈月柔托下马背。“这是我的妻子兰若,内院的事务都由她打理,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找她。”沈月柔一言不发,只管低首敛眉,盈盈一拜。
兰若坦然受她一拜后,才伸手相扶。身为正妻,这是她应享的特权,更何况完颜昊天一向与她相敬如宾,虽然有众多美妾,但从未让她们凌驾在她之上,反而时时维护她的地位,这不仅保全了她的颜面,也让她感到完颜昊天的一份体贴之意,这才是最让她欣慰的地方。
“她是我刚刚从皇上那里得到的赏赐,是南宋进贡的女奴,叫沈月柔,以后你就叫她月奴好了。侧院的沉香阁一直空着,就暂时安排她住在那里吧”。看出兰若的疑惑,完颜昊天轻描淡写地解释着。
用这种轻慢的语气吐出的“月奴”二字让沈月柔倍感羞辱,它似乎故意提示着她女奴的身份。但是兰若却暗自心惊,因为内院的事,完颜昊天从不插手,象今天这样亲自安排侍妾住处的事还是头一遭,看来这位汉女在他心中有着不同寻常的地位。但是令人费解的是,这沉香阁离完颜昊天居住的主屋较远,平时少有人去,因此尽管景色优美,但在众女心中却无疑于皇宫中的冷宫。因此,这样的安排又似乎看不出他对这名女子有什么特别珍爱。
尽管心中疑惑重重,但表面上兰若仍不失大家风范,一派恬淡自如,“就依大人所言,香儿、小玉,带沈姑娘去沉香阁稍事休息。大人,你是否也先回房梳洗一下?”完颜昊天微微一笑,上前挽住兰若的手举步入内,身后众人立即跟上。兰若双颊生辉,美目流转,眉间唇边全是笑意。在一干侍妾面前,完颜昊天从来都很维护她的地位,这也是内宅得以安宁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