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结束后，颜绍祁火急火燎地去了化妆间卸妆。

他刚刚离开舞台时下意识瞄了一眼顾忱的位置，看见顾忱正起身准备往外走，就知道他应该是不想再待了。

此时于淳正在一旁跟别人商量着什么，助理给颜绍祁递了杯水说：“哥，可能一会儿还得留你在这，跨年倒计时的时候亮个相。”

化妆师正在给颜绍祁卸妆，他瞥了一眼还在那边说话的于淳，问助理：“之前没说还有这个流程，新加的？”

“嗯，于哥还在那边沟通。”助理趴到颜绍祁身边小声说，“现在陆陆续续开始有离场的了，怕到时候走的人太多不好看，想让你在这撑一下。”

“我能撑什么，跟于哥说一声不待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颜绍祁的舞台妆不是特别浓，底子在这，所以卸妆也挺快。

洗了把脸简单擦了点东西，于淳那边还没商量出个结果，颜绍祁过来打了声招呼说：“不好意思，我这晚点还有安排，不能在这等到0点了，麻烦您那边看看安排别人？”

颜绍祁在这个圈子人缘挺好，从不给别人摆脸色，能配合的都配合，所以这次他说自己有事，其他人都不疑有他，总不能真的柿子挑软的捏，更何况颜绍祁只是脾气好，但不代表他背景软。

懂内情的都知道，这可是块铁板，踢不得。

于淳没拦着颜绍祁，跨年想找什么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还没出门颜绍祁就给顾忱发了消息，之后偷偷摸摸地跟俞卓串通好。

快出场馆时他因为脚步太急，转弯差点撞着人，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是这一幕莫名有些熟悉。

想起他第一次跟顾忱见面的场景，颜绍祁下意识放软了态度，跟对方说了声抱歉，对方说了句没事儿后他转身刚走了两步，就听身后一个人小声说：“刚刚真的是顾忱？”

颜绍祁脚步一顿，那两人靠着拐角，看不见颜绍祁，以为他已经离开，便继续说着自己的话：“我应该没看错，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他跟另个人靠在街边抽烟，那模样跟当年没有一丝变化，还是那么漂亮，啧，怪不得陆铭垣当年当个宝。”

“这话也就现在你敢说，早年的时候不还是个锯了嘴的葫芦。”另个人轻笑一声。

“当年知道其中事情的有几个不是葫芦？而且原本知道的人也没几个，陆铭垣将他的金丝雀保护的多好啊，我要不是偶然见到一面，就算听说了都不敢相信。”先前那人话音里满是嘲讽，“那样的美人包养不亏。”

“你也包不起。”

“那也是当年，现在……算了，估计我也包不起，听说当年陆少为了他专门打了副金链子拴着，真会玩。”

后面颜绍祁没再听下去，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像是火星一样掉落到脑子里，轰一声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炸得粉碎。那一刻他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除了问题，或许只是哪个名字跟顾忱相似的小明星跟金主之间的八卦。

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温柔的人，怎么会……

颜绍祁离开的时候没有刻意放轻脚步，这点动静足以提醒拐角的两个人注意言辞。

之后他怎么到的KTV已经记不清了，只是在看见包厢号的时候停了下来，靠在墙角不敢进去。

颜绍祁怂了，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顾忱，似乎从前见到的都是个虚影，存在于记忆力的人因为几句话突然被打碎，拼拼凑凑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将顾忱和一个甘于包养，成为别人附属品金丝雀的人联系到一起，更不论那所谓的锁链。

锁链……

颜绍祁突然想起之前顾忱手臂被划伤后，曾经挽起袖子给他看疤痕，似乎手腕上有一圈浅浅的痕迹，当时在仓库里光线不好，他只是扫了一眼，没太留意，如今再结合那句话，那条浅淡的痕迹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颜绍祁没有烟瘾，从来没抽过烟，可这一刻他好想抽一根，让自己脑子清醒一下，哪怕只有片刻。

他仰头靠在墙壁上，直到感觉到身旁的门被人拉开，转头就见到出来的俞卓。

恍惚间，他想起俞卓当初说过的话，曾经的一切逐渐和想法重合到一起，即便再怎么不肯相信，他还是张开了嘴，说出那如刀子般的名字。

俞卓在乍一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直接跳了起来，震惊地看着颜绍祁：“你知道了？”

颜绍祁一团乱麻的脑子在听见这句话后突然安静了，苦笑了一下：“你觉得我该知道些什么？”

俞卓掏出根烟叼到嘴里，打火机在指尖摁了好几次才打着火，点燃后任由白烟缥缈，却没有进嘴，似乎只是想找点事情干，可这样两个人面面相觑又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颜绍祁听到了什么，知道了多少，也没办法对这些事情做出什么结论，靠在颜绍祁旁边叹了口气说：“这话我没法接，你——”

俞卓说到这里下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包厢门，这一眼浑身鸡皮疙瘩瞬间爬了出来，就见厚重的包厢门上面的一扇小玻璃旁露出一点白色的针织围巾，上面还有几捋黑色的头发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