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句话,简无修重新开始审视白萍。
白萍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丝毫没有被看的窘迫和紧张,相反,她很从容,从容到简无修觉得自己这个人很多余。
“我想简队长既然已经见过刘俊,就该知道姚雪菊是如何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她为谭勇生下了个孩子,为给孩子个光明正大的身份,逼迫李蓬飞家娶了她,为她孩子博得个正经户口。”
看来安排他们每个人被隔开带回是正确的,至少没了串供的机会。
简无修顺着她想的说:“据我所知,那孩子还没能上上户口,因为她和李蓬飞没领结婚证。”
“是,李蓬飞是同性恋,他和他父母说得清楚,父母把他撵出家,不愿意让他回来。不过因为谭勇的要求,他不得不低头。”白萍擦着眼泪,“他也是个可怜人,当年被校园贷害得很惨,现在又因为不愿意继续帮谭勇为非作歹而死于非命。”
简无修挑眉:“仔细说说。”
“当初姚雪菊被人卖过来,过的就是谭勇手,他那会儿可能就看上小姑娘长得好看,明里暗里帮过人不少忙。姚雪菊也是个聪明的,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刚上初二就迫不及待勾搭谭勇,她想靠出卖身体换取离开这的机会。”
白萍喝完了整杯水,神情依旧温柔如初,口吻和缓让人听着舒服。
“她大概没想过那是个什么地方,单纯以为付出代价够多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谭勇用时机行动给她上了一课,叫全损式投入。她离不开,甚至连辛苦考上的高中也没能去读,反而被孩子绊住了脚,不得不听从谭勇的安排。”
简无修神色没有丝毫波动,让白萍不确定他信了与否。
白萍说到这便停住了。
“所以姚雪菊表面上是李蓬飞老婆,背地里是谭勇的情人?”简无修确认般询问。
白萍笑了下:“是。”
“你知道李蓬飞被谁杀的吗?”简无修又问。
白萍如实给了答复:“姚雪菊和谭勇联手做的。”
简无修:“说说知道的,关于李蓬飞的事。”
“他的基础信息你们都知道,我说点你们想知道的。”白萍冲他笑笑,“他大学毕业后经人介绍去了酒吧当经理,中途除开被迫回来结婚,就没怎么回家了。那天在镇口看见他,我挺惊讶的,问了才知道是姚雪菊叫他回来,说是有事。”
简无修眯了下眼。
“他从山路上摔下去的那天,是跟着姚雪菊和谭勇去的。”白萍神色疲惫,似乎累了,“被送到镇医院里的时候其实他就死了,是谭勇花钱营造出他还活着的假象,就为稳住还在灵河市的你们,谁知道他那个同事不远千里跑过来了。”
“你知道他那个同事?”
“知道,我忘了说,他和赵得礼关系非常好,回来那天晚上和赵得礼喝一晚上酒,聊了特别多。”
白萍说话很擅长留有余地,好比这话,给足简无修幻想空间。
然而简无修并不喜欢在这种时候散发思维,他开门见山:“为什么赵得礼会和你说这么多?”
白萍很遗憾,遗憾于他的直白。
“他怕有天事情未成,被谭勇知道,掌握的证据没来得及曝光,就没了。告诉我,好歹留个知情人。”
“李蓬飞还说了什么?”
“他说在酒吧工作的那些年,帮谭勇洗黑钱洗麻木了,虽说赚得多,但是夜里常常睡不着。和他一起工作的另一位经理武逸千,成天用工作麻痹自己,连家都不常回。两人偶尔见面搭个伙睡一觉什么的。”
这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太大了,外面旁听的人赶紧圈出来重点,分批吩咐下去核实。
这不是简无修想要的核心,他继续问:“你跟在他身边的这几年,帮忙了吗?”
“帮忙?”白萍似乎听见了笑话,笑意转瞬即逝,冷冰冰的,“我不在他睡着的时候给他两刀就已经够能忍得了。我的一生都被他毁了,帮他,就是在帮着毁别人的人生,我没那么歹毒。”
简无修拎过保温小水壶往她面前的水杯又添了杯水,这才看旁边人递过来的资料。
如白萍所言,倘若没有谭勇,她正经大学毕业,人长得好看肯努力又聪明,随便进个公司都能过得有滋有味。
即便和小五岁的赵得礼没好结果,只要愿意,也能找个门当户对的,普通又美满的过一生。
简无修合上那薄薄的一页纸:“白女士还有别的要说吗?”
白萍神色微顿,不太确定:“如果我实名且有证据的举报,能让谭勇死刑吗?”
简无修不轻易下定论,在谭勇判刑这件事上,他不发表任何看法,只沉默着。
白萍懂了。
“我的手机被你们没收了,网盘里有个名为谭勇的文件夹,里面是他这几年来违法证据,我不确定能不能用,那是我仅有的东西。”
白萍轻声说:“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