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落地给你报平安。”余初直接断了他想送机的念头,“你回浔阳提前给我打声招呼。”
不被允许送男友的男人假装生气:“想来接我啊?”
“想得美。”余初推开他靠过来的脸,“说不说?”
“说。”简无修将他圈到怀里,“我敢不说吗?你回浔阳还住之前的地方?”
余初睨他一眼:“等你回去再说。”
简无修轻笑:“行。”
“行了,别和我墨迹,去吧,张副队在门外等急了该。”余初学着他推自己把人往外面推,“我也不在这耽误,你去审人,我去看个展。”
简无修拉过他,非常认真地说:“这次是我对不住你,案子结束,我好好给你赔礼。”
余初心里泛酸,笑道:“办案重要,他们比我更需要你。”
简无修欲言又止,临了只把他送到大门口:“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余初挥挥手,“快去吧。”
等简无修和张烽锐匆忙离去,他轻轻舒出口气,或许以后这样的时候还有很多次,可想到他就是对这种忙碌中很有责任心的简无修动心,也就没什么好失落的了。
人民警察嘛,得先以人民为重。
余初眨了下眼睛,把眼里湿润眨没了,心想,得先回浔阳了。
审讯室里条件并不差,夜间太冷,市局还很通情达理给开了空调,吹得姚雪菊头脑发胀,忍不住去想,等事情水落石出,她服刑的监狱里条件能和这一样么。
大抵是在这种对未来幻想不明的思绪里,她再次见到简无修。
对方精神奕奕,纵然眼底青黑表明他可能好久没睡过,不妨碍他看向她的眼神充满鹰一般审视犀利。
姚雪菊混沌脑袋似乎被盯醒了,微微坐起身,同简无修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
刚坐下以记录员身份进来的张烽锐往她面前放了杯豆浆和两个茴香包子。
姚雪菊的目光顿时被豆浆徐徐冒着的热气所吸引:“我六岁以前经常喝这个,养出个不太好的习惯,豆浆味道太淡喝不下去。有天早上,我把我奶买得没味道的豆浆打翻在地,跑出了小区。”
“那是我做过最后悔的事,如果不是我任性,或许我就不会走到今天这地步。”
简无修默不作声将事先准备好的调查结果推过去:“你奶奶在你被拐走的当年冬天郁郁而终,这些年来,你父母也没放弃过寻找你,变卖大部分家产,走遍大江南北,就为了找你。”
六岁。
能记得家庭住址,背出父母号码。
长大后不肯和原生家庭联系。
除开当事人,谁也无法猜测被拐卖孩子究竟如何想的。
简无修无意窥探姚雪菊关于这方面的想法,实事求是说了实情:“出于案件需要,已经和他们取得联系,晚点他们会过来和你相认。”
姚雪菊搅豆浆的手剧烈一抖,嗓音里混着哽咽:“能不能不见?”
“如果你不想见,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简无修说,“但关于你为什么会被找到,我们无法帮忙隐瞒。”
姚雪菊强忍住眼里泛滥的泪水,胡乱地抹去:“他们要是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会后悔来认我吧?”
简无修不是她的父母,无法回答,只得沉默着。
毕竟在与人共情这方面素来不是他专长。
倒是张烽锐,徐徐开口:“当父母的最惦记儿女,他们愿意花十几年来找你,足以证明不管你怎么样都会认你。”
“真的吗?”姚雪菊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哪怕他们的女儿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也会毫无芥蒂地认回去吗?”
张烽锐默然片刻,又温声道:“这就要看她杀人时是被动还是主观意识。”
“擦擦吧。”简无修递过去几张纸巾,“要说说吗?”
姚雪菊擦完眼泪,低头尝了口变温的豆浆,恍惚间她尝到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她低头看杯子,没有任何标识,她抿了抿嘴,对简无修抬抬手:“谢谢。”
简无修把包子往她面前又推了推:“趁热吃,正宗茴香味包子。”
姚雪菊淡笑,如清风拂开遮挡明月的乌云,刹那清明,她真的好看:“不用了。”
她眼里有着怀念,更多的是悔恨,她抬眸,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比简无修初次见她鲜活不少:“你想知道什么。”
“人人都说你为离开边山镇很小时候就攀上了谭勇,甚至为他生下个孩子。”简无修给出孩子和谭勇的DNA坚定结果,“是不是连谭勇自己都这么以为的?”
姚雪菊轻呼出口气:“是,我刚被拐卖来那段时间哭闹着要回家,每次都会遭到毒打,被打后我会跑出去,有次碰见上了谭勇。”
她以为碰上救星,谁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作者有话要说: 惦记最久的东西,最能让人放下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