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限由我决定,我什么时候开口,什么时候终止合同,”说到这里,任逢鹤补充了一句:“我所支付的薪水也不会要求你退还,大可放心。”
妥妥的一副大方施舍的姿态。
肖迟一笑:“谁问你这个了?”
“我说的是,万一你十年八年的不开口,你就三百万打发我,是不是也太占便宜了一点?”
任逢鹤轻哼一声,目光轻蔑:“你觉得我会留你十年八年?”
“那谁知道呢?”肖迟耸耸肩:“万一你要是对我心怀不轨——”
“你做梦!”任逢鹤打断他:“一年期限,一年内之后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合同都会自动作废。”
“半年。”肖迟偏头,那双杏眸认真又坚定:“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你身上。”
任逢鹤微微挑眉,目光有些耐人寻味。
他看不起宋予希的出身,也厌恶他软弱的个性,却意外的并不反感面前的那个男人。
尽管依旧看不上对方的嚣张,粗鲁,不知廉耻和得寸进尺,但是任逢鹤又不得不承认,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否则也不会在几次被对方嘲讽之后仍然愿意和他签订合同。
至少比起从前,此刻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更加顺眼。
任逢鹤看着那对漂亮眸子中流露的自信和无畏,点点头:“可以。”
肖迟没什么好说的了,他拿笔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转手把合同推到任逢鹤面前:“未来半年承蒙照顾了,老板。”
任逢鹤垂眸收起合同,并没有看他:“去楼上。”
这是工作开始的意思。
肖迟上了二楼在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被整个打通了,除了承重墙,剩下只用屏风和帘子隔开。这里有钢琴、画架、一人高的椭圆形镜子,就是没有日常生活会用到的东西。
窗户外的微风抬起纱帘,后面隐隐绰绰能看见几个人体陈列架,毫无规则的摆在一起。
肖迟后背不免有些发凉。
靠!任逢鹤不会是个变态吧!
身后楼梯传来脚步声,任逢鹤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进去。”
里面有人应和了一声,一个续着山羊胡子的男人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朝任逢鹤微微欠了欠身。
“任先生。”
任逢鹤扶住肖迟的一边肩膀,把他朝那男人面前推了推:“他交给你了。”
肖迟头皮发麻,扭头看了一眼任逢鹤:“我说,你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癖好吧?”
任逢鹤没理他,径直走到房间中央,那扇巨大镜子正面的沙发上坐下。
“宋先生,跟我来吧。”
肖迟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小胡子男人,见对方瘦且不高,看上去武力值一般,他好歹从前跟着专业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实战格斗,就算真打起来也不会吃亏,这才放下担心的跟那人走过去。
屏风后面是一整排的衣服,衣料崭新,像是刚做的。
肖迟随意的扫了一眼,那些衣服尺寸一看就不是任逢鹤的,再加上风格偏复古,校园感重,不像是平时上班族会穿的类型。
“坐。”
小胡子男人从衣架上拿下一件套装,浅蓝色衬衫加上藏青色裤子,肖迟看见那衬衫胸口还绣着一个菱形的图样。
这是校服?
“更衣室在里面,”小胡子男人给肖迟指了一个方向,低头摆弄桌子上的各色化妆品:“您出来之后我们再继续。”
任逢鹤端坐在沙发上远眺窗外,那双冷如冰雪的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先生,好了。”
任逢鹤回头,看着那个穿着校服的男人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的头发重新梳过,长发被巧妙的收到脑后,正面看上去只有额前一点碎发。他脸上化了点妆,稍稍修饰了一下面部线条,看上去更加显小。眼角的痣被放大了一点,栩栩如生,灵动可爱。
剪裁得体的校服完美的包裹着纤瘦的身体,领口的细长领结扎的一丝不苟,文静乖巧,活脱脱就是一个还在念书的富家少爷。
任逢鹤没动,一双眸子静静的注视着面前的人。
肖迟被对方看的汗毛倒竖,皱起眉头不耐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任逢鹤站起来,走到沙发后侧:“坐。”
毕竟签了合约,人家就是老板,肖迟深吸一口气,忍着不舒服坐到沙发上。
沙发正对镜子,那个纤弱美丽的少年身影倒映在镜子中。
任逢鹤看着镜子,目光渐渐变深,他一手固定住肖迟的头,拇指轻轻抚平他眉间的皱纹。
他一手扣住肖迟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让那副面孔更清晰的倒映在镜子中。
任逢鹤在看镜子里的肖迟,肖迟在看镜子里的他。
任逢鹤的目光很复杂,里面满是肖迟看不懂的情绪。
肖迟心里门儿清,这些精心的准备、奇怪的室内装饰、这身故意显小的打扮究竟是为了什么。
任逢鹤目光深邃,透过肖迟的眼,在看另一个人。
下巴被钳住的力道并不轻,肖迟有些呼吸困难。任逢鹤并不在意面前这个人如何,却对他扮演着的人满含深情。
肖迟目光变冷。
这种感情,叫他恶心。
任逢鹤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握着肖迟下巴的那只手突然一阵刺痛。
他倏地撤开手,目光从镜子上移开,难以置信的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拜托,”肖迟一手托着下巴,嘲讽的看着镜子中任逢鹤惊讶的表情:“你到底在看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