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图祭:“……”
商问觉得这小子还挺有意思。
脾气臭,嘴还硬,用地球上的话来说,活活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化了形。
就这么个脾气,再加上与其他虫完全不可等同的身份以及地位,想要从他口中翘出几句真心话想必是难如登天,而与之大打出手的那一日,大抵也只是他内心的想法所显露而出的冰山一角。
纵使他的来历有几分曲折,但成功回归虫族的兰图祭显然拥有很多——一定量的财富,偌大的住宅,与相当的社会地位,与此同时,他的周围也潜藏着各种各样的危险。
兰图祭的冷漠与不近人情透露着让虫为之俯首的压迫感。
但抛去这一切再去看他。
所谓的兰图祭也只是一只未成年的小虫崽而已。
对在虫族社会下诞生的,接受过典型的虫族教育,并且还是只小崽子的虫所展露出的不太恰当的善意表达,他还能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呢?
看到兰图祭摆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商问久违地伸手,想要揉一揉眼前这少年的头。
兰图祭只一个侧身,相当灵巧地躲过了商问的“攻击。”
商问一惊:“呦,反应挺快。”
兰图祭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只雌虫究竟在搞什么,却猛地发现他的腰被商问揽住,然后被猛地一掀,直挺挺地摔在了柔软的垫子上,而作为“把雄虫丢出去”的始作俑者商问,此刻只耸着肩膀笑。
“行了,这次是我赢了,咱们打平。”
这只雌虫总有一股子奇怪的胜负欲。会让虫觉得,明明是受过同样教育的虫,只有眼前的这只走偏了路,长成了一朵奇葩。
兰图祭咬着牙,他不论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只雌虫总能挑动他的神经。
所以他估计是脑子抽了才会被这么一朵奇葩吸引。
他愤怒而又不自知。
“所以就算是一场胜负都比你的命重要?”
那青年一怔,随即,他像是理解了这只小虫崽的思维模式般的,盘着腿坐到兰图祭身侧,他伸出手来,揉了揉这个还在气头上的小家伙的头。
他道:“并不是这样。”
“我拒绝你固然有我自身理念的因素,但最根本的原因是。”
“我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似乎是因着商问还没有彻底从醉酒状态中醒过来,商问微微低着头,隐约还能看到他双颊微醺的醉色,还没彻底吹干的黑发软软地贴在脸颊,使得这个青年的脸部轮廓多了几分柔和。
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很稳。
“我不喜欢军部,也不喜欢战场。”
“但我认为有些承诺,或者说是有些精神,并不是以生死来衡量的。”
“我需要去承担属于我的这份责任。”
他走在了战争的阴影之下,他走在了大势的浪潮声中,在这么一个重大抉择的十字路口,他必定要做出一个无愧于心的选择。
故而,在酒精壮起的胆色之下,他可以直叩自己的心扉,坦然道:“我无愧于心。”
兰图祭曾觉得。
这只虫与其他的虫不一样的一点,可能是他对这个世界,对事情的看法,和其他虫并不相似——他不曾对这个世界,也不曾对比不上其他虫的自己失望过。
他的双目笔直地看着前路。
故而在他视野的尽头能看到盛放的花朵。
但若是只看到了那如幻觉般的花蕾,也只不过仅能窥及浮于表面的,单薄而又肤浅的东西。
这青年的与众不同的根源只在他本身。
故而,即使在虫族的审美中这只雌虫并不算貌美,故而,即使与其他虫族相比,他的身体素质也算不上太强。
这只雌虫身上并没有任何可以吸引到一只雄虫的点。
但是。
他想要他。
不仅仅是将其压倒在地毯上那个瞬间所感到的能令脊骨都颤抖的兴奋感,不仅仅是单纯流于性的某种表面的冲动。
兴许在他心底所埋着的,是更加沉重,更加深厚的感情。
但对兰图祭而言,他完全不需要去细究这些对他而言本就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唯一确定的只有一件事。
他想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