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叫商问的雌虫似乎得到了一点智慧,扫视四周,匆忙道:“咱们有话还是出去说,这里估计还要发生坍塌。”
话音刚落,商问就迈步打算朝外走。
一步还未完全踏出去,那叫商问的雌虫忽然转身,回头。
“小祭?”
还不等九从这令他瞳孔地震的称呼中回神,他就看见浑身还冒着冷气儿的雄虫迈步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没好气地拨开商问想要揉他脑袋的手,同时也抬手朝身后招了招。
等等?!
要跟上么?!
感觉自己可能没醒的九木然朝自己手臂上掐了一下。
然后,那张木楞的脸瞬间变成了鲜活的龇牙咧嘴。
疼,这他妈是真的。
……
商问有点头疼。
原本他只需要头疼乱七八糟的战火,乱七八糟的星盗联盟,以及乱七八糟的支配者。但现在,他的头疼清单里无疑还得再加上一个兰图祭。
走在他身后的小崽子是只雄虫,是千年以来唯一的一只S级的雄虫,他还未成年,眉眼间道尽了稚嫩。
但这样稚嫩的小家伙接触的却全都是他这个年纪不应该去接触的东西。
例如战争与炮火,例如危险的支配者,再例如,将雄虫保护协会踩在脚底的拍卖会。
商问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的因果,例如雄虫堪比站在金枝上的笼中鸟的地位,例如他们饱受辖制的现状,例如他们可以被随意买卖的残酷。
他不知该怎么向这比他还低了半头的小崽子解释这一切,比起直视世界的黑暗而言,他希望兰图祭在这样的年纪所看到的会是世界光明的一面。
故而,在短短的,从后台走到后门的几十米中。商问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又只得将自己的想法咽了回去。
但商问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担忧可能有几分多余。
正面接受了世界的黑暗的兰图祭像是根本不在意雄虫被贩卖这件事背后隐藏的残酷真相,而是问了个相当莫名其妙的问题。
“你的外套呢?”
商问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满是灰尘的白衬衣,道:“给别的虫包扎伤口用了。”
兰图祭接下来的问题更加莫名其妙:“还是雄虫?”
“当时没怎么注意……”商问下意识答道,而后侧过头去看他:“这和雄虫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觉得我在这种情况下还有找雄虫的心思吧?”
兰图祭瞥了他一眼,然后,在商问不解的目光下彻底放弃了挣扎。
商问一行虫赶到后门时,后门恰巧被几块坠落的巨石卡住,与兰图祭萍水相逢的,名为九的雌虫在此时自告奋勇相当轻松地将巨石踹开,他们也终于成功逃出了拍卖场。
拍卖场被炸毁,连带着星耀之心的电路也被从中截断,原本由科技塑造出的澄净的天地也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整座星耀之心在此刻简直如同末日一样。
原本,商问想要将兰图祭与他萍水相逢的小伙伴送出去,自己再回来调查。
但随着第一波逃出拍卖场的虫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在耳畔时,商问陡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把逃出去的路封死了!”
“他们要把整个地下彻底炸塌!把我们埋在这里!”
“完蛋了!全都完蛋了!我们根本没办法逃出去!”
在无尽的黑暗中,商问试图去定位兰图祭所在的位置,他的手腕却猛地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兰图祭的声音平复了他心底的惊讶。
他将商问拽至他身侧,用相当低的声音在商问耳旁道:“你有没有见过一只带着奇怪的面具的虫?”
商问只觉得被轻微的吐息挠的有点痒,仔细想了想,他猛地记起了在大厅之内于门口的惊鸿一瞥,他另一只手摸索着攀上兰图祭的肩膀,也微微低头,凑近对方的耳廓,道:“没有。”
商问紧接着说道:“但我觉得,我可能看到支配者了。”
支配者这三个字。
不出所料,足够让兰图祭对此产生莫大的反应,商问轻轻拍拍他略显僵硬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我也不确定,但给我的感觉……有点像。”
如果这件事背后有真正的支配者参与其中,那它的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兰图祭向不远处的九表达了要再回拍卖场的意愿,而作为兰图祭的副手,九自然要遵从他的命令。
而伴着粗略计划成型之时,问题也随之到来。
“那我呢?”
被商问救下的雄虫的声音忽然在三虫中间响起。
这只雄虫完全没有蹲囚笼时的死气,毫不客气地开口:“反正外面看起来也不安全,我还是继续跟着你们好了。”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在场的三只虫却不约而同感受到了相似的,麻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