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生者。
不规正的线条。
对于兰图祭而言,他遭遇的大部分支配者都吝啬于向他吐露信息,眼前的这位自称为伊赛亚弥斯的支配者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伴着略有几分警惕的撤步,隐约间,他听到了身后所传来的细微的声响。
“微光”的虫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次的任务,也做过各种各样面对支配者的预演,因此,在确认对方是支配者的一瞬间,这些虫并没有嚷嚷着无脑地冲上来,而是第一时间选择了撤离。
支配者的精神力对他们而言是最为可怕的毒,沾之即死,若是不想拖累自己的同伴,他们必须分散开来,必须与所谓的支配者拉开距离。
伊赛亚弥斯本可以在他们撤离的这段时间内用自己的精神力将这些虫完全支配。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比起带着几分嚣张的赫拉利厄斯来说,又或者是比起脾气阴晴不定的菲尔洛格斯来说,眼前的支配者像是一尊纯粹的冰雕,芯子里便是冰冷的空洞。
而当兰图祭如惊雷般瞬息而至,用手中的武器直直劈过伊赛亚弥斯的颈部时,刀锋与皮肉相接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阵心悸之感。
明明剁过骨肉的震颤感顺着指骨抵达了他的骨髓。
他却只觉得一阵阴冷的感觉仿佛贴紧了他的脊背,并且顺着他的脊椎直直地滑了下去。
骨子里的战斗本能使得他背后的骨翅当即一振,转瞬间,便在壹古怪的眼神中移到了十米开外的位置,而在他试图操纵自己与壹的虫纹之际。
他才瞥见了自己手中的刀锋之上并没有鲜血。
这是什么?
刚刚他明明将刀砍进了对方的脖子,那种熟悉的切骨剁肉的手感分明不假,按理来说那一刀应该直接可以砍下对方的头。
为什么却连一点血都没有见到?
那披着如瀑长发的,带着莹蓝色双瞳的青年仍旧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其身上的无垢白袍相较于干扰区的阴云而言,就像是污泥上的一蓬白羽。
奇怪。
伴着头脑之中丝丝缕缕的痛楚,兰图祭只觉得自己眼前所见仿佛是一片朦胧的幻象,像是通过粼粼溪水来窥视天际辰星,只能看见其间所倒影的假象般的。
丝丝缕缕的痛楚开始加深,像是要将头脑扯成两半般地。
猛然间。
再度望向自己手中的武器时,兰图祭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
幻觉。
与直接操控他的躯体不同,那几乎无法被察觉到的精神力在腐蚀他的精神,在一点一点地于他头脑深处灌输错误的认知,而直到他操控自己的虫纹,加强集中力时,他眼前所营造的幻觉才会被撕扯出一个小口,从其内透露出真实的气息。
他从未想过,对于支配者来说还有像这样的应用精神力的手段。
与他曾经见过的两名支配者截然不同,眼前这名支配者对精神力的操纵可谓细致入微,浑然天成,这种感觉即便在与之同代的赫拉利厄斯身上都不曾见到,而面对以精神操控见长的菲尔洛格斯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
兰图祭觉得他的本能应当要对他述说警惕。
但他的内心却像是被安抚了下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对敌时的紧迫都没有。
危险。
这是他所遭遇的最危险的一名支配者。
这两个字在他的脑海深处盘踞片刻,他便凌空朝着不远处挥刀一斩——在现实与虚拟的交界之处,他看到了隐藏在两者之间的存在。
那双莹蓝色的双瞳仍充斥着空洞而又冷漠的色彩。
伊赛亚弥斯似乎在思考,冷漠与矛盾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神采似乎可以同时存在于他的脸上。
……
支配者的身体比初生的小虫崽还要脆弱。
他们无法挥舞沉重的武器,无法用自己的身体去给虫族造成伤害,同样地,也无法承担沉重的或者是高强度的作业。
因此,当他们的本体出现在虫族面前时,只有庞大到让虫喘不过气的精神力是他们唯一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