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来取。”
四下无人,周砚又悄悄补了句,“世子爷顺便还邀你在琵琶巷见。”
卫扶余眼睛闪了闪,她一把抱过厚重的大氅,十分殷勤地说:“放心吧,我一定给世子爷洗的干干净净。”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块成色上好的玉佩,对着周砚眨眨眼,一副十分上道的模样。
“日后还请周大哥多多指教。”
谁料周砚却连连摆手,一副惶恐的样子。
“我只做份类之事,有关世子爷之事,一概不知。”
“不是……你想的那样。”
周砚微微侧身,拱手告辞。“不打扰卫姑娘休息了,我先行告退了。”
大约沈令闻这些年实在不受人待见,周砚临走前还是没忍住添上一句。
“卫姑娘要相信水滴石穿四个字。”
卫扶余瞬间就被感动,她捧着厚重的大氅,泪眼婆娑地点点头。“我一定会坚持感化世子爷,永不言弃。”
然后养好身体带着全部身家快乐跑路。
她客客气气地将周砚送往正门,谁知倒是迎面撞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周副将怎么这就走了?”
穿手游廊那头徐徐走过来一个人影,她一身宫装雍容华贵,头上佩的玉冠是宫里头才有的式样。
“见到长公主,二姑娘还不行礼?”
立在这女子身边的嬷嬷一脸横肉,面色不善的看着卫扶余。
“拜见母亲。”卫扶余低眉,乖顺的行了礼。
怀柔长公主扶了扶自己的步摇,目光冷冽地。
“不敢承你一声母亲。”
“你就是那个病秧子?”
怀柔长公主身后蓦然窜出来一个少女,这少女身量不高,皮肤却偏黑,好在明眸皓齿,一双眼睛也算是炯炯有神。
她此刻打量着卫扶余,又将视线落在周砚的身上。
“我道你为何不肯嫁去高家,原是有了心上人。”
“姑娘慎言。”周砚沉下脸,“末将此番前来奉定王世子之令,也得了卫国公的应允。”
“难道诸位对定王世子的命令有所不满?”
周砚行伍出身,他眼神冷了起来,便将久居深闺的姑娘们吓得够呛。
京城里没人想跟定王世子扯上关系。
怀柔长公主位据卫国公府多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她将卫向晚拉至身后,扯了个笑容道:“既如此,便不多留周副将了。”
待周砚走后,怀柔长公主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了。
她连话都不想多说,直接喊了身边的嬷嬷将卫扶余绑了去。
“你若今天应了高家这门婚事,今日我也不多为难你。”
卫扶余双手被绞着,她跪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恨恨地抬头看着怀柔长公主。
“这件事,绝无可能。”
“那本宫可要好好问问你前夜府中寻你的家丁都是如何死的。”怀柔长公主冷笑连连,看着卫扶余的眼神沁满杀意。
这样的眼神卫扶余自然不陌生,她是卫国公府的唯一庶女,自幼便是这位长公主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低下头,只继续道:“不知。”
怀柔长公主似是被激怒,直接对嬷嬷喊道:“既如此,便直接将她浸猪笼。”
郑嬷嬷正要劝阻,冷不丁听到院子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
“我看谁敢!”
卫国公久居沙场,如今虽退隐家中,可声音还是中气十足。他这一嗓子吼下来,不仅郑嬷嬷直接跪了下来,就连身旁的长公主脸上都不太好看。
卫扶余低下头小声咳了两声,声音不大不小,落在寂静的院子里头倒是明显。
卫国公自然是注意到了,满屋子的丫鬟奴役,唯有她形影单只,像是寻不到家的幼鸟,孤独无依。
卫国公满眼心疼,回头望向郑嬷嬷也更加嫌恶。
“以下犯上,赶出府去。”
郑嬷嬷在卫国公府多年本该是享福的年纪,此刻若是被赶出去,无异于要她的命。
郑嬷嬷哭天喊地的哀求着,到最后竟然扒着卫扶余的脚边哭求着。
卫扶余淡漠地抽回了脚,只是用帕子捂住嘴又咳了两声。
郑嬷嬷想要她的命在前,她自然没什么良善心继续留她。
“父亲别被她骗了!”
一道倩丽的身影飞快跑了过来,朱红色的鹅毛大氅衬的她甚是明艳,她一把拽起郑嬷嬷,愤愤不平道:“郑嬷嬷是我的奶娘,父亲怎能轻易处罚?”
未等长公主开口,卫向晚便像一头愤怒的小兽一般朝卫扶余撞来。
“你别装柔弱博取同情了!”
卫扶余一开始咳两声或许是为了衬托一下郑嬷嬷的恶毒,但现在她咳嗽不止的确不是装出来的。
眼瞧着卫向晚扑了过来,卫扶余腿却像灌了铅一般走不动。
她脑袋嗡嗡的,连带着面前的人影都虚幻了起来。
她顾不得其他,只能仓皇扶住桌角,谁知一阵眩晕,竟直接摔了下去。
——摔下去之前卫扶余就记得自己靠在了卫向晚的身上。
软软的,一点也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