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场病只是一计,那这些日子的心神不宁,昨日的伤怀难抑都是假的吗?
不,不是。林薇之在心中默默的回答。
所有的寂寥悲苦都是切切实实地刻在他的眼里,只是一番顺水推舟下来,竟又被他轻轻翻覆,巧妙地藏匿了起来,不知何时才会再次敞开。
林薇之翻身起来,跪坐在床上,俯身环抱住了孟予祯。
“你干嘛?”孟予祯明显一愣,皱眉问道。
“好不容易嫁过来,还不允许我抱抱自己的夫君了?”林薇之将头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是一个明显的安抚的姿势。
孟予祯只是沉默着,并没有什么反应。
“去吧,”林薇之轻轻说,“要来不及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林薇之觉得在最后一刻,孟予祯也回抱了自己一下。
只是抬手间的轻轻一触,而后他便抽身离去。
这一番耽搁,本就晚了点的孟予祯无疑又更晚了一刻,险险赶在众臣进殿的时候入了班。
在他的身前,孟予暾面色难堪地扫他一眼,不冷不热道:“祯弟今日好兴致。”
“今日热闹,必定是要来看一看的。”孟予祯垂眸整理着自己的袖口,闲闲回道。
不等他二人有更多时候唇枪舌战一番,上首的太监已经扯着喉咙喊“皇帝驾到”了。
孟元鸿先受了众臣的礼,而后第一句便是冲着孟予祯:“昨夜宫外递了信,说是秦王病了,怎么不多歇歇,这大早的就来上朝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了孟予祯身上,这才发现这位王爷今日瞧着,似乎的确有些病容。
“谢陛下关怀,”孟予祯出列回话,“已让太医瞧过,又用了药,应无大碍了。”
孟元鸿点点头,又说了些让照看好身子的话,赏了东西下去。
他今早一起,下面太监便报说秦王病了,原本还以为是孟予祯又在使什么性子,却不想今早一瞧,倒像是真的病了。
这样一番心思让孟元鸿有些错度了侄子心思的羞惭,是以言语间难免更温和些,可转念一想,今日是王一安下狱的日子,他自然不愿意错过,便是撑着病体也要来监工呢。
于是孟元鸿的眼神又冷了下来,只觉得厌烦。既恼太子不争气,给自己添了这样多的麻烦;又恼孟予祯不知好歹,竟然步步紧逼。
一番心思回转,他也只想赶快处理了王一安这个大麻烦,第一桩事情便是让众臣定下王一安的主审官。
一时间,朝堂之上吵得不可开交起来。
无论是那个派系都想要自己人在此事上占据主导地位。
太子门人扯着嗓子自荐,主张秉公处理的清官也仗着有孟予祯支持,毫不相让地辩驳着。
皇帝被吵得有些头痛地叹了口气。
这满殿的名臣鸿儒,吵起架来,仍同街头妇人一样面红耳赤,口水直飞,哪有任何风度可言。
大半个上午就这样过去,却仍没有定论,大殿上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孟予祯出列开了口:“启奏陛下,臣有一人愿荐。”
“说。”孟元鸿就差把“不耐烦”甩在孟予祯身上。
“二皇子持身以正,处事公允,可堪此任。”孟予祯冷静道。
这倒是意料之外,孟元鸿愣了愣,下意识把目光投到自己一向少关注的二儿子身上,见他也是一脸错愕。
这个反应倒是让孟元鸿更安心不少,至少孟予祯这番提议并非是先与孟予丰有什么勾连。
想想也是,孟予丰不涉党争,做事又算得上圆滑,必能将此事办得不偏不倚,既不从轻而寒了群臣和孟予祯的心,又不从重而牵连了太子。
只是这样一桩吃力不讨好的活计,自己这个一向不愿出头的二儿子愿意应承下来吗?孟元鸿有些期待地看着他:“二皇子,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