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姚知道周瑾岚放过自己了，她被质问的时候，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实的。

不过，也有隐瞒。

她的怀里躺着一封信，是今天早上被放进她房间的桌子上的。

摊开信纸，是歪歪扭扭的用血写成的几个大字：将军大捷之礼。

整张信上零零星星的都是血点，应该是才写不久，信纸上还能闻到血液独有的锈腥味。

姜姚直接吓得蹲在了地上。

接着她慌乱的出去问了几个管事的丫鬟和刘管家，也没问出来是谁放进她房中的。

姜姚深觉此事重大，把信收进了怀里放好，本来想等段桉回来之后再商议的，没想到春兰先一步遇了害。

在被周瑾岚质问的时候，姜姚动摇过要不要拿出来，但是姜姚脑子里根深蒂固信任的人，只有段桉了。

所以她还是想等段桉回来。

门外传来细细的敲门声，是刘管家派了一个新的丫鬟给她。

刘管家做事很快，春兰的事情出来之后，府里所有的人都被刘管家细细地查过一遍，现下除了几个特别亲信的，其余的都被刘管家用妥善的说辞打发掉了。

新来的丫鬟面容清秀，一双眼睛尖利，进来之后便自顾自的站在了一旁。

姜姚也没心情周旋了，她指了指桌上已经冷了的茶水：“去换一壶新茶。”

丫鬟先把杯子里残留的茶水倒进铜盆里，再把杯子放进盆里，杯子清脆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好不容易等她收拾好了，端着铜盆站起来的时候，姜姚感觉自己的手肘被采薇轻微的撞击，紧接着，铜盆被打翻在地上，溅出的水浸湿了姜姚的衣角。

丫鬟赶紧四肢着跪趴在了地上：“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

姜姚拿起手帕擦手上的水渍，她知道将军府的仆人对她轻视的态度，也清楚这是刘管家默许的。

以前她都告诉自己，忍一下就好了，自己虽然嫁给了段桉，但段桉只是处于报恩娶了她，她不应该要求将军夫人的待遇。

不过自从昨日春兰被害，姜姚这两年被孤立的委屈一下子冒出来了。

水渍擦干以后，姜姚看着手帕的纹路，想起是周瑾岚的帕子，真丝手帕上绣了几只丹顶鹤，仙姿卓越。姜姚怕被误会，想了想赶紧把帕子收了起来，放进了梳妆的抽屉里。

做完这些，她才看向底下跪着的采薇，问道：“是刘管家派你来伺候我的？”

“回夫人，是的。”

“哦？这就是刘管家的办事态度？”

丫鬟怔住了，感觉姜姚并不像刘管家告诉她的性子柔和、好伺候。

姜姚平时几乎不说重话，所以府里的人对她和春兰也是随意糊弄，春兰的尸体也是自己发现的。

当时春兰消失了一个小时，她觉得有些奇怪，就开始找，找寻了几个地方都找不到，问府里的丫鬟仆人也都只是告诉她没有见过，没有一个人帮她一起找。

后来她跑遍了将军府里的楼亭，才在一个偏僻废弃的竹屋里，看到吊在横梁上的春兰。舌头伸长，眼球突出，死去的样子很不好看。

姜姚不敢相信春兰就这么死了，差点晕倒在地。

正因为如此，姜姚对于府里的仆人也是怨恨的：“若是不能胜任这个工作，现在可以告诉我。若是再发生这种失误，我便替将军做主发卖了你。”

“好的夫人。”

采薇边点头边飞速的从地上爬起，也顾不上自己发麻发软的膝盖，端着铜盆出去了。

姜姚干咳了几声，刚刚的怒意让她的嗓子有些低哑，她承认除了管教仆人之外，自己刚才有意的向那个丫鬟宣泄自己的情绪。

门外又传来几下敲门声。

“进来罢。”

耳边传来推门的声音，姜姚忍着嗓子的不适，等了一会也不见采薇倒水，抬头诧异的看了看，不期然的撞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

男人的狭而长的眼睛看着姜姚：“姜姑娘，好久不见。”